犬夜叉终是走了一遍杀生丸走过的路。
他跪坐在章鱼形的镜台前,任由侍女用木曾梳理顺他的发,再一缕缕盘起,用插梳定型,最后改插梳换扇形平打、松叶形足,结成少女髻。
左侧的侍女开始修剪他的额前发,她做得相当讲究,竟是取过一张黑纸承接在下,将剪下的碎发全收集起来。
犬夜叉原以为她这么做是出于细心,毕竟头发与他相连,要是被不怀好意的妖怪或阴阳师拿走,他没准会遭到诅咒。侍女此举,一定是为了集中烧毁。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压根与处理头发没有关系,侍女纯粹是为了确定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是不是纯粹的白
侍女非常纯粹的白发呢,我记得杀生丸大人的长发偏向银质。
另一名侍女顶着张二十几岁的脸,愣是露出了一个和蔼慈祥的笑容“亏你能记得这么清楚,已经过去两百年了吧。
侍女怎么可能忘记,那时候的杀生丸大人多可爱啊为了不进中殿,居然把衣服全溶了。可惜除了中殿,还有东殿和西殿的衣服。
说着,侍女轻轻一拂,碎发全消失了。
犬夜叉
他听得是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能知道杀生丸的黑历史很爽,但想到另外两个殿的衣服他一面对便宜哥的遭遇感到幸灾乐祸,一面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境况感到绝望至极。
可怕
原来杀生丸的童年是这样子的吗突然一点也不羡慕他了,还不如他八岁去森林流浪呢嘶,这么一想,上辈子杀生丸老揍他,不会是在气他小小年纪就可以到处“游历”,不用在西国换装吧
噫
侍女纯白和纯黑一样,几乎搭什么都可以。但姬君的眼睛是金色,唇色偏红果然还是搭红色更适合。
另一个“那松叶形足得换成花簪,要垂红流花的样式。怪了,怎么只有蔽发上的插簪还是舞女式,要用吗
用。
眼瞅着镜中的自己一点点大变样,犬夜叉到底没忍住“这些不都是女孩子成年后才能戴的吗
侍女轻笑,正想解释,却见单手支着头小憩的凌月睁开了眼,她立刻闭嘴,将主场交给了王。
妖怪可没人类那么多规矩。”凌月一笑,道,你所用的镜台是平安时的贵族样式,有四百年了。妆盒中的花钿和钗子是奈良时的匠人手作,而舞女的插簪也是距今三百年前的东西。
她慵懒起身对人类来说,是什么人就用什么样的东西。女童梳髻,少女披发,妇女成髻。贵女有贵女的样式,舞女有舞女的装饰。贵族不作平民的打扮,平民不敢与贵族穿戴一致,因为这之中有高低的等级。
凌月来到犬夜叉身后,她看着镜中的犬夜叉,而犬夜叉从镜中看着她。他们注视着彼此的虚像,可交流的却是货真价实的经验。
“但妖怪不同,我们不需要遵守人类的规则。”凌月道,衣服只要好看就能穿,妆发只要漂亮就能梳。无论是古坟飞鸟,还是奈良平安,千年百年的岁月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意义,有意义的只是我喜欢,仅此而已。
她轻抬手,两名侍女垂首,恭敬地后退。
而她坐在犬夜叉身后,随手取过一根后插簪,声音虽带着笑意,可落在耳中却沁出冰冷“明白了吗人类设定的一切,美貌、贞洁、专情等等,对我们女妖来说都是无用之物,有兴趣就遵守,没兴趣就撕了它。
“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她的指腹划过犬夜叉的脸庞,又托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但你要是弱小还受制,那你就抛弃所有尊严和羞耻,跪着也要活下去。
看啊,看镜子里,睁开眼,注视你的脸。
犬夜叉睫毛轻颤,终是看向镜子里,看向他这一世的、属于女孩子的漂亮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