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顺着门缝看过去,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方叙语与方老爷。
桌上布满了菜,全是山珍海味。
方叙语支撑着头坐在椅子上,眼睛没有焦距,看起来极为疲惫,方老爷的状态比他差得多,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鼻腔止不住地往外流血。
他问方叙语为什么。
但方叙语没有回这句话,只是问他“你还记得五年前吗”
方老爷的眼里闪过困惑的神色。
方叙语自言自语道“那年除夕我发烧,烧得神智不清,你怕大夫来得晚,背着我就往药房跑,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不停掐手心。”
“那天你好像哭了。”
方老爷嗬嗬笑出声,他对方叙语的感性不屑一顾,他深知今天逃不过一劫,于是故意恶心方叙语道“只要你活着就好。”
“你只喝了一口,你不会死的,只要你活着就会有孩子,那个孩子身上也有我的血,我们方家就不算绝后”
方叙语不再说话。
他平静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里的情绪很悲伤。
片刻,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我在三年前就结扎了啊。”
方老爷瞬间瞪大眼睛。
因为他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所以现在副作用上来得很快,他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他愤怒地指着方叙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分钟后,他摇摇晃晃地努力站起身,拿起手边的咖啡壶,把剩余的咖啡全部泼在方叙语的脸上。
“砰”
咖啡壶坠落于地,满地都是碎片。
花粉可以吸食,可以溶于水,如今泼在方叙语的脸上,流进他的鼻腔和嘴角。
方叙语闭上了眼睛。
萧丛也急忙就要上前,但奚决云拉住了她的胳膊。
“是他没有躲。”
奚决云轻声道。
刚才的动作其实很慢,是方叙语没有躲。
萧丛也停下了动作。
直接饮用比吸食的效果还要明显,几分钟后,方老爷从椅子上滑落,方叙语也瞳孔涣散地趴在桌子上,剩余那些喝得不多的巡逻队成员仍在地上翻滚。
奚决云这下把门彻底推开。
进门几步后,她手里拿着的鸳鸯剑直接捅穿了一个男人的脖颈,萧丛也拿着斧头砍断两人的手脚,沈笑笑被姜厌扶着半跪在地上,她拎着手里的刀砍向方老爷的胸口。
今月白走向方叙语。
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只是姿势有些奇怪,手是放在胸口的衣襟里的,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不被咖啡弄脏。
今月白把手探了进去。
几秒钟后,她从方叙语的怀里拿出一摞泛黄的纸。
今月白轻轻把这些泛黄的纸展开,为首第一页,便是自己签给方老爷的卖身契。
而后是楚楚的。
阿烟的。
小沉的。
花街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这里了。
今月白眼眶一红。
她忍住翻涌的情绪垂下眸,手指紧紧攥住这些最薄的纸。
她们生前没有一天活得自在,在死后终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