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子懂什么,白蜜和蜜能一样吗”张开故意大声,壮壮胆量。
元墨斜了一眼“为什么不一样了”
“白蜜是白的,平时凝在罐子里头像凝脂一样,比普通的蜜要香。酿蜜的源头也不能随意,必须是椴树、槐花或者苕子,换了花,蜜就不白了。”张开也忍不住回头看看,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现在不是开这些花的时候,再加上白蜜都要上贡去,难找啊。”
“原来是这样。”元墨点点头,他总是跟着少爷在房里,厨房里的事自然不懂,“恐怕换了蜜就改了药膳的药性,不管怎么找也得找上来一点”
正聊着,
5,
两个人离那道门槛儿就一步之遥“快走吧,这里太瘆得慌”
“我怎么总觉得有人盯着咱们呢那些纸人你觉得动没动过”张开摸了摸后脖子,仿佛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身后最显眼的东西就是那口棺材,现在当真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然后就是周围的纸扎品。
这些纸扎品全部都是打算烧掉的,精美异常,自然也格外逼真。最外层放着的是成堆的金元宝,哪怕在晚上,看上去也金光闪闪。后面是叠到了屋顶那么高的纸钱、六脚的大铜盆、写了经文的幡子。再往后就是纸做的宅子、仆人、衣裳、车行高马以及能想到的,都做了。
光是家仆纸人就足足八十一个,从小厮到丫头,从老妈子到壮丁,和人差不多高,只不过面相上还是不太相同。
纸人有纸人相,柳叶一道眉,单眼皮,脸蛋上两团红。
“不看了,咱们快走。”张开又一阵头皮发麻,一脚迈了出去,快快地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纸人堆里动了动,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钻出了一个元墨来。只不过这个元墨没朝着门口的方向去,而是一直在弯弯绕绕的走道里徘徊,像是走不出去了。
门外,张开狠了狠心,还是拿出铜锁将门锁上了“明儿一早雄鸡叫了我再开,宅子里这么多人,可千万别有什么东西跑出去。”
“能跑出去什么啊”元墨垫着脚后跟看他上锁。
“谁知道这院子里头有什么,少奶奶镇得住,咱们可镇不住。”张开将钥匙挂在腰上,喘了口气,赶紧带着元墨往回走。路过冰窖之后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这会儿路边虽然点了灯,可那点烛火只能把烛台下头照得亮一些,除了吸引飞蛾,当真没有太多的用处。
“明儿多带几个伙计来,一起看看。”张开越走越快,越觉着后头有人跟着,越不敢回头。
元墨倒是回头了,后面什么都没有“看什么啊”
“看看那些纸人,要不”张开心里打定主意,“横竖现在用不着,先把纸人烧了吧,或者锁在柴房里。”
“烧了烧了怎么行”元墨摇头,“再说,你我都是纸人。”
“咱们和它们不一样”张开也摇头,“咱们是活着的纸人,是少奶奶给的纸身,它们是死的,扎好了就是为了烧。”
元墨忽然抓住了他,瞪着眼睛问“谁说我是死的”
“啊”张开往下一瞧,元墨的那张小圆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块红色的圆点。两道细细的眉,像是炭笔一笔勾勒,眼球也白了,只有当中一个黑点。
张开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亲眼瞧着他瘫软倒地,元墨缩着脖子咯咯地笑起来,忽然弓起后背,一蹦一跳地朝着大少爷的院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