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一惊。
那女孩瞬间抬头。
鲜血沿着她太阳穴的伤痕不断往下流,她也看到了安若。安若已经吓傻了,因为那道太阳穴上的疤痕,她的太阳穴处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女孩动了动嘴。
嗓音破碎,发出很难听的音节。
安若的双腿仿佛被控制了,明明害怕,却还是在不断向前走。她走到那个女孩的面前,才发现她穿得是素白的戏服。
那戏服,安若的潜意识告诉她,她也曾经穿过。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安若凑近了女孩的嘴唇,屏住呼吸,去听她在呢喃的声音。那嗓子像被割破了般,支离又绝望。
她说
“不要”
“不要想起来”
樱花树瞬间破散,女孩做了一个“推”的动作,想要把安若给推开。她是那么的绝望,安若想上前去抓住她,却被他用力往前推着。
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安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流泪。画面骤转,数不尽的灯红酒绿在走马观花,一辆辆车穿过眼前,雪山顶滑落,绿草茵处烟花,亮丽的长裙在舞池里摇摆,一声又一声深爱着的、撕心裂肺的“程淮书”三个字,犹如刀锋,刀刀割向她的记忆深处。
最后一幕,她站在富士山下的蓝天,望着脚下葱茏的青树,蜿蜒流转的河流。
穿着白色西裙的少女,被湍急的水流,一路向南向下冲刷去。
“咚”最终撞在了不知名村落的小溪边缘。
河岸边,樱井牧骑着车子,沿道路飞奔。
“”
“夫人夫人”
“”
“唔”
安若被人喊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看到沈助理那一刻,她像是受了惊吓般,一下子缩起了自己的腿。
沈煜只当是她睡迷糊了,也不着急,说是堵着耽误时间,其实哪里又会耽误戏园子的时间呢程公子的女人要听戏,戏园都争先恐后,献殷勤都来不不急。
安若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睡着了。
车音箱已经调换成别的歌曲,陈奕迅依旧在忧伤地唱,却不是刚刚的那一首。
刚刚做的梦,转瞬即逝,梦境就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痛仿佛只是在梦里流了一滴眼泪。安若摸了摸脸,脸颊干干巴巴,梦已经想不太清楚了,她迷茫地看了一会儿外面的光景,街坊来来往往,树林前面的小店玻璃门面,倒映着“戏园”两个隶书大字。
“已经到了吗”安若问。
沈煜见夫人终于清醒,便弯腰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的,太太。”
“时间刚刚好,太太下车吧。”
“”
安若的脸又一下子飞红,她才跟程
淮书在一起,他的属下心腹们就一个个把她当成了程夫人,“太太”“夫人”一口比一口溜。
安若下了车。到了戏园。树木沙沙声,相隔很远就能听到花旦青衣吊着声音,咿咿呀呀开嗓。
路过一处走廊拐角,才画好浓妆的戏子们,正低着头,跟着班主往另一间厢房走去。
其中一位,穿着素色的水袖长衫。
“沈先生。”
“嗯。”
“”
安若笔直地望着那件素色长衫,太阳穴仿佛被用什么东西敲击着似的,伤疤处突突突地跳。她愣愣地看着,脑海深处在闪过一张张画面。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棵巨大的樱花树,被折断了翅膀的少女,摧枯拉朽坠落于冰冷的河水。
她忽然想起,那条流淌于樱井家门口的溪流。
“”
“夫人,请。”沈煜将安若带到了戏坊的小戏台,这间戏坊依旧是程家投资控股,设置与期初安若唱戏的那家一模一样,小戏台就是给官宦权贵专门看戏的厢房,有看上了的人不能拒绝,那些有权有钱人指定了谁,那个人今夜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戏台上的灯光,变黑。
安若攥了攥手机,忽然就感觉世界似乎变成了虚无,台上又缓缓拉开帷幕,戏坊的当家青衣和小花旦站在上面婉转唱曲。那曲声十分悦耳,这些唱戏的都是这间戏坊的顶尖,唱的曲目也都是招牌。可安若却听不进去,她的眼前忽闪忽闪,全都是,一个长发女子,躺在涓涓细流的河水之中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