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人正在忙碌,听到声音一起看去,道“老崔,你侄儿来找你。”
崔文正忙得焦头烂额,闻言不耐烦起身走出去,抱怨道“你来作甚,我忙得脚不沾地,有事速速道来。”
崔耀光着急忙慌道“大伯父,有事,我说不清楚。姑父也来了,在外面等着你。”
崔文吃了一惊,赶紧与其他几人交待“劳烦你们辛苦一下,我去去就来。”
章金才恰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两人站在门口,精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哟了一声,意味深长笑道“老崔,家人找上衙门来了,可是在外惹事了”
崔文笑骂道“你休得浑说,我可是清清白白,倒是你,仔细你家娘子发现了你那点子”
一旁的崔耀光耳朵伸得老长,生怕错过了一句八卦。
崔文横了他一眼,将话咽了回去,拱了拱手道“我出去一下,你先忙着。”
章金才大度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有事我替你担着,你早些回来就是。”
端看章金才的模样,崔文便知道他在外面市坊铺子走了一圈,定是捞了不少油水。
崔文暗中骂了几句,衙门人来人往,不便多问,大步随着崔耀光来到了分茶铺子。
尚未到午饭时辰,分茶铺子里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客人。
程箴坐在临窗的角落,要了一壶药汤,一碟索饼,一碟生炒肺慢慢吃着。
崔文走上前,程箴起身拱手见礼,他忙还了礼,坐下后急着道“听老三说你来找我,究竟是出了何事”
程箴道“大哥,你先坐再说。”
崔文忙坐了下去,崔耀光随着坐了,程箴将生炒肺推给他,“你拿到一旁去吃。”
支开就支开崔耀光暗戳戳嘀咕。反正他最喜欢吃生炒肺,倒了碗药汤,美滋滋抱着碟子,寻了个空座,离得远远坐了。
崔文见状,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眼下不便说得太细,幸亏崔文是聪明人,一点便通。
程箴压低声音,拣着重点说了几句,道“大哥,你得赶快避一避。二哥没法子,走不了。不过他无妨,只你与耀宗,此次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崔文为吏多年,当然知道这门营生的危险。
胥吏地位低下,比不过官,却能子承父业,传给子孙后代。
连皇家都无法千秋万代,哪有千秋万代的吏。
当年崔文的父亲科举不中,成了胥吏,乃是因为前面的胥吏犯了事。先前还好好的一大家子,忽地就散了。
崔氏一族在明州府府城的就他们兄弟,其他同祖父下来的叔伯堂兄弟们,在离府城一百里地左右的崔氏老家句章县。
程箴道“大哥,不若先病一病。无论如何,先躲过这一阵再说。”
崔文很快就想明白了,惊得手心后背被冷汗濡湿,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道“好,我都听你的。前些时日听说三叔祖身子不好,干脆将老二他们支使回老宅。”
这个法子甚好,圣上都不能拦着人尽孝。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分茶铺子人渐渐多了起来,好些都是崔文的熟面孔。
崔文紧锁着眉头,看上去心事重重,稍微拔高了些声音,叹道“没法子,人老了就是多病多灾。先这样吧,我还要回衙门去忙。”
程箴劝说了两句,拿了银子让崔耀祖去要了三碗汤饼,几人囫囵吃了,便起身离去。
崔文回了衙门,章金才眼神闪烁着,上前问道“老崔,瞧你你魂不守舍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何事”
揉了把额头,崔文烦恼无比地道“家中长辈生病在床,眼下我一大堆事情缠身,无法前去探望,实在是不孝呐”
章金才愣了下,眼神一闪,道“长辈上了年纪,冬日就得愈发小心。唉,我们作为晚辈,不能在床前伺候,这差使,如何当得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