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匪走了后,梁萤居然产生了养家糊口的错觉。
只不过这个家有点大,三个县。
话说去年安县丰收,衙门里的人成日拜观音,今年也不例外。
赵雉临走时曾说过外头旱情严重,梁萤一直未曾外出,便差人去贾家走了一趟。
没过两天贾丛修回来,同她说起其他郡的情形,确实如赵雉所言那般春旱严重,已经两个月不曾下过雨。
梁萤皱眉,摇着团扇道“这日子本就艰难,若再遇到天灾人祸,只怕得生乱子。”
贾丛修应道“王小娘子说得是,我们都不敢往那些地方去了,就怕发生遭遇飞来横祸。”
梁萤点头,“是得避开一些。”又问,“松县那边的官盐铺货了吗”
贾丛修“早就铺货了,当地老百姓都高兴安县的官盐能过去。”
梁萤想了想,试探地问了一嘴,“永庆郡内可还有其他盐井”
贾丛修回道“有,仙德那边有两口盐井,以前我也曾去做过两回买卖,不过管控得紧。”
梁萤追问“产盐可高”
贾丛修“比咱们县要多得多,那边有十座盐灶,据说一座盐灶可产三石,太守府的人看得很紧,极少外流。”
梁萤“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稍后贾丛修离去,李疑过来,见她若有所思,好奇问“阿萤把贾丛修找来问什么”
梁萤回过神儿,说道“我问他外头的情况,他说今年春旱严重。”
李疑“管这么多作甚,只要咱们县没有受灾就不错了。”
梁萤“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百姓的日子原本就艰难,再遇到天灾,无异于走到了绝路,没有出路走,多半会生出乱子来。”
经她提醒,李疑皱眉道“那咱们不能再开城门接纳流民了,自保要紧。”
梁萤“这是自然,我担忧的是那边春旱,这边可别洪涝才好,若不然谁都跑不了。”
李疑心头一突,说道“咱们县应该还好,隔壁平阴离乾江近,若是洪涝,只怕全都得完蛋。”
梁萤默默地看着他,“乌鸦嘴。”
李疑连忙捂嘴。
结果一语成谶。
五月中时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气温倒是凉爽许多。
人们坐在屋檐下看院坝里到处飞舞的涨水蚊,赵老太说道“看这势头,只怕还得继续下。”
梁萤忧心忡忡道“不知平阴那边是何情形。”
不一会儿程大彪来后院寻蓑衣斗笠,谭三娘去给他取。
梁萤起身问道“现下村里是何情形”
程大彪应道“庄稼地到处都灌满了水,幸亏多数村子的地势要高些,暂且没受影响。”
梁萤“你们要小心些,勿要淋雨受了凉。”
程大彪道声晓得,取了蓑衣斗笠匆匆走了。
梁萤到底担忧平阴那边的情况,第二天过去了一趟。
衙门里全都空了,姚氏告诉她全部人都下乡去做疏通,这些日胡县令夜不能寐,天天惦记着田里头的庄稼,头都大了。
梁萤听得心焦,却束手无策。
在这个看天吃饭的年代,人力在自然面前渺小得微不足道。
晚些时候胡县令一身湿漉漉回来,姚氏把他骂了一顿,若是受凉染了风寒,那可不得了。
梁萤也催他赶紧去换身衣裳。
老两口感情好,尽管姚氏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却一件不落,提前给他备了姜汤驱寒。
胡县令也不回嘴。
不过有外人在,还是觉得伤面子,只厚颜道“打是亲,骂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