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柔软的小手忽然包裹住他,他回神垂眸,望进颜以沐那双小鹿眼。
澄澈可见底,似玻璃珠般透亮,里面满满的印着年鹤声的脸庞。
连言语都不需要,只一眼,年鹤声心底那些晦暗的躁动暗流,便消散的干干净净。
让他的新婚妻子为他担心,是他做丈夫的失职。
年鹤声反握住颜以沐的手,十指交握紧紧扣着,一手牵着她,一手推开大门,走进困扰他多年之地。
天边粉色晚霞倾斜,冷色调的欧式白楼,身上都裹上了一层暖色的橘粉调,褪去了清冷寂寥,变得温和亲切。
好似在用这种方式,无声的迎接它离开多年的主人。
白楼前的花园,半年多以前种下的粉
白玫瑰,此刻终于长出了一些绿芽,重获新生的土壤被一堆生机勃勃的绿色小芽覆盖,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颜以沐蹲在花圃旁边,指着这些芽,兴高采烈的对年鹤声说“它们长出来了”
年鹤声半蹲下身,细致的将她的婚纱裙摆移到干净空地,又站起来让她和自己一起坐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开心吗”
颜以沐连连点头。
她亲手种下去的种子,里面倾注了她对年鹤声的爱意。现在这些种子终于肯发芽抽新枝,她的心意得到了回应,那是否说明,年鹤声也能彻底解开心结
她满脸期待的望着他,发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比天边的晚霞色还要柔和。
“你带我回家”颜以沐后知后觉,“就是为了让我来看它们吗”
“嗯。”
刚才突然从家里佣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年鹤声知道她会开心,所以第一次抛下婚宴的宾客,带着她回家。
他想要她开心,她也想让他开心。
颜以沐唇边笑容淡了一点,她抱住年鹤声的手臂,语气尽量显得平常,“年鹤声你开心吗”
被颜以沐半推半就的迫着,来面对曾经的疮痍,将自己的伤口再度暴露在人前,那些灰暗的童年记忆又会再次侵袭他的四肢百骸。
他会开心吗
年鹤声沉默。
颜以沐更加用力抱紧年鹤声的手臂,小鹿眼里起了一层热雾。
她是不是做错了
其实无论年鹤声正不正视那些过往,都不会影响她对年鹤声的看法。颜以沐只是也想成为年鹤声的避风港,在年鹤声迷惘之时,颜以沐也能挡在年鹤声前面,牵着他的手,替他拨开迷雾。
可是她的方式是否太一意孤行了
因为让年鹤声正视过往,无疑也会再次让他受到伤害。
泪珠在颜以沐的眼眶里打转,“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年鹤声用指腹逝去她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能走进年鹤声心里,为年鹤声解开心结的人,只有颜以沐。”
凭着一股对他的爱意,用着最纯粹的直白方式,执着的想为年鹤声斩去困扰他心的荆棘。
她做到了。
年鹤声那片布满阴霾的灰色地带,被颜以沐带来了和煦的春风。
颜以沐破涕为笑,“那下次花开的时候,你是不是还会陪我来看”
“不是下次。”年鹤声温声纠正颜以沐,“是每一次。”
每一次花开,年鹤声都会陪着颜以沐来看。
颜以沐将头靠在年鹤声的肩膀上,今日新婚的新娘子望着前方的嫩芽,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似已经能看见不久的将来,这里盛开粉白玫瑰的景象。
“年鹤声,那我们说好了。”
“嗯。”年鹤声揽住妻子的肩头,似承诺也似保证的重复妻子的话,“我们说好了。”
在这片只要盛开,便会常开不败的粉白玫瑰花园,他们说好了要看一辈子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