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的下午,猎鹰带来公孙煜的信。
已经查明令牌的归属,是窦凤澜身边的一个太监,并且查到这个太监和一同当差的三个太监上元夜以探亲为名出了宫。太监不似宫女,宫女等闲无法出宫,可太监得到主子允许,报备之后,便能出宫。一些有权有势的太监甚至在外面置办宅院娶了妻,早出晚归。留侯拿着令牌进了宫见皇帝,皇帝已经派人彻查。
十七的夜晚,公孙煜再一次在窗外摇响了银铃。
听到银铃,江嘉鱼打开窗让他进来,外头飘着小雪,江嘉鱼可不敢待在外面作出病,十五那天一通折腾,她已经染上轻微的风寒。
正事在前,初入香闺的公孙煜也没了旖旎心思,一边接过汗巾擦身上雪粒子一边说正事“那几个太监都招了,窦凤澜也招了,承认是她干的,她恰巧知道了你我的事,心中愤恨不平,又受了窦凤仙的刺激,就丧心病狂想对付你们以泄心头之恨。因为事情太过恶劣影响不好,皇上让阿耶别声张,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一定会问罪窦凤澜,给你一个公道。”
古梅树你看,老夫没猜错吧。
这两天古梅树一直听着谢窦两家,谢家毫无可疑之处。而窦家精彩纷呈,先是宁国大长公主进宫见窦凤澜被拒,再是宁国大长公主为了窦凤仙未婚先孕逼着陆江赶紧完婚遮掩,最热闹的还属窦凤仙坚定是窦凤澜想害她,大房和三房闹得不可开交,差点打起来。
种种证据都指向窦凤澜,而非昭阳公主。
江嘉鱼眉头慢慢凝结,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公孙煜衣襟口露出一段深蓝色绳子,目光顿住。
发现江嘉鱼的出神,公孙煜低头,也看见了那段绳头,当下拽了出来,是一块玄铁令牌,他笑了下“居然跑出来了,正好给你,这是我们府里的令牌,遇上事你就拿出来,外人见了多多少少要给我阿耶几分面子。”
上元节那次意外,属实把他吓到了,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虽不能杜绝所有意外,但是起码聊胜于无。
江嘉鱼接过令牌,注意力却不在这块代表着留侯府分量举足轻重的令牌上,而是想到了一种情况。
她把令牌塞到自己衣襟内,只露出一段绳头,抬眼问公孙煜“以你的身手,可以从我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这块令牌吗”
“怎么了”公孙煜纳闷,不明白她的意思。
江嘉鱼仔细回忆,兵荒马乱实在想不起更多细节,她慢慢道“我当时就是把令牌藏在衣襟里,中间谢泽突然靠近把披风披在我身上把我吓了一跳。有没有可能他是趁机从我这偷了令牌,他身手怎么样”她知道崔劭身手不错,去年在观景楼见识过,那么同样一等一的世家继承人,谢泽没理由差很多吧。
公孙煜磨了磨牙“看他下盘,身手不会差,像谢氏这样的世族,子弟从小便习文又练武。你当时受了惊吓,想趁你不备,偷摸走一块令牌轻而易举。”
说着话,公孙煜忽然近前一步把擦过雪的汗巾抛向江嘉鱼的肩头,她连忙去摸令牌,摸了空,令牌已经到了公孙煜的手里。
江嘉鱼居然不合时宜地产生了靠这一手公孙煜将来绝对饿不死的诡异念头。
恶狠狠抢回令牌,江嘉鱼咬了咬牙,觉得匪夷所思又忍不住怀疑“我怀疑他偷走了令牌,可那么短的时间,半个时辰都不到,他来得及精准弄到窦凤澜身边人的令牌并且先一步扔到那条巷子里误导我们吗”
“宫里的皇后姓谢,谢氏在宫里手眼通天。我阿耶之前提过一句,论对皇宫的掌控力,皇上怕是都未必赶得上谢皇后。还有谢泽,别看他整天笑眯眯的一幅好人样,这人心眼子比筛子还多,这才几个月,大理寺卿都快被他架空了”不管是谢泽是趁机偷令牌还是趁机占便宜,公孙煜现在不吝啬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谢泽,“就算不是他偷走了令牌,也保不准是他的那个小厮捡走了令牌,再混淆视线。之前被窦凤澜吸引了注意力,倒没跟你说,查十五那天进出宫记录时,查到昭阳公主带着人出过宫。没准就是谢氏拿窦凤澜当替罪羊,窦凤澜只有宠靠山不稳不至于这么狂,倒是昭阳这人行事作风肆无忌惮的很。”
江嘉鱼原地走了一圈,对公孙煜道“你看看能不能再审审那几个太监,我把细节再给你详细说一遍,你去对对看,假的真不了,总有破绽。我不想冤枉人,更不想到底是谁害我都搞不明白,做个糊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