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了十年的太子,也忍了十年。
先帝勤俭节约,他也只能勤俭节约。
先帝广纳谏言,他也只能广纳谏言。
先帝不好女色,他也只能不好女色。
好不容易,终于熬死了先帝,即位称帝,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一展抱负。
他平生有三愿
一愿国家大事皆自我出;
二愿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
三愿得天下绝色而妻之。
然而,当他坐在那把梦寐以求的龙椅上,一边是崔谢李萧王为首的世家门阀,根深蒂固到连先帝都要忌惮三分。另一边是公孙良严珏为首的勋贵寒门,他们为先帝所提拔,对先帝忠心耿耿,对他这个新皇却留有三分余地。
他只能继续忍下去,慢慢提拔亲信培养势力收拢朝政。永业五年,他北征突厥险胜,趁机提拔了一批寒门将领,世家也乖觉了不少。为进一步巩固皇权,次年他力排众议兴兵百万御驾亲征高句丽,一为继续收拢兵权提拔寒门,二为立威震慑世家降服民心。自古以来,开疆拓土的功绩是帝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凯旋之后,他的威望便能空前,何愁不能乾纲独断。
可那举全国之力的一战,百万兵将征战,百万民夫运输物资,竟然一败涂地。举国哀鸿遍野,民乱乍起,帝王天威堕地。
世家豪族和先帝时期崛起的勋贵寒门进一步做大,处处限制他这个皇帝,他再想做点什么,他们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百般阻扰,试图架空他让他做傀儡,这个皇帝他做得是越来越窝囊。
阴沉沉盯着谢皇后看了半晌,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挥散谢皇后脸上那种镇定从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又动,最后重重一甩袖,皇帝转身离去。
“陛下且慢。”谢皇后不紧不慢出声,“昭阳今日之祸并非只有纠缠陆洲,更在于她灯市纵火谋害江氏女。”
皇帝身形猛地一顿,转过身来“谋害江氏女怎么一回事”
谢皇后淡淡道“她以为陆洲思慕江氏女,便命宫人灯市纵火制造混乱趁机掳走江氏女,欲毁了她的容貌。”
皇帝一双厉目瞪向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苍白着脸,嗫嚅“又,又没得手,江氏女不什么事都没有。我小心着呢,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真没人知道”皇帝将信将疑,显然并不是十分相信这个女儿的能力。
“没人知道。”昭阳公主用力点头。
谢皇后冷笑了一声,皇帝立时看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地上那块令牌,昭阳公主也望了过去,还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