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一直都被临川侯偏爱的林五娘这会儿都有些心底发寒,林二娘嫁给活着的耿润松,两人互相折磨,她拍手称快。可把林二娘嫁给已经死掉的耿润松,且耿丘氏明显恨林家入骨,估摸着对林二娘的祖孙之情也有限,林五娘一时怜悯,又一时齿寒。
耿丘氏死气沉沉的眼珠子动了动,嘶声“你此话当真”
临川侯正色“若有虚言,便叫我死无全尸。”
耿丘氏垂头凝视耿润松的灵位牌良久“青天白日,那么多人都听着,想来你不敢出尔反尔,不过我要你与我击掌为盟,缔结阴婚,过继子嗣。”她神情一戾,眼底涌出嗜血的渴望,“不然你们林家抄家夺爵,断子绝孙”
临川侯毫不犹豫“好。”
耿丘氏抱着灵位牌走向临川侯,举出手掌。
望着平静的耿丘氏,临川侯莫名想起林伯远毫无预兆袭击大耿氏那一幕,杀机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数十年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徒然唤醒他的戒备,就见耿丘氏拿着灵位牌捅来,那灵位牌竟然被动了手脚,顶端赫然弹出一把匕首。
临川侯心头一凛,骇然用手格挡,匕首直直贯穿他的手掌。
一击不成,耿丘氏还要再来,却已经失去先机,她被反应过来的林家护卫一脚踢下台阶。
滚下台阶的耿丘氏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她抱着染血的灵位牌放声大哭“功亏一篑,功亏一篑松儿,松儿你为什么不保佑祖母,让祖母杀了林扬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你报仇。”
这一番变故实属把江嘉鱼看懵了,还以为过继子嗣安抚了耿丘氏,没想到她只是为了麻痹临川侯取得近身刺杀的机会。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耿丘氏嘴里涌出来,让人怀疑她身体的血是不是已经吐尽。她恶狠狠瞪着手掌鲜血直流的临川侯“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是我的松儿”
临川侯草草用手帕包住手掌,失血泛白的脸上都是复杂“你又何必”
“呸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想用过继打发我,他们姓耿却非我的血脉,我要他们有何用,我只要我的松儿”耿丘氏伸出青筋毕露鸡爪一样的手,爬向临川侯,“你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松儿,是谁”
“那是意外”临川侯其实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府里藏着这么个人,令他心头难安。
“我不信”耿丘氏声嘶力竭,她艰难地喘息着,身体不住颤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积蓄力量,竟然跪坐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高举灵位牌重重刺向自己腹部,她用尽最后的生命力喊出的声音尖锐又高亢“林氏忘恩负义,断我耿氏血脉,逼我不得不自戕讨公道,老天爷,你要还我公道”
落下最后一个字,她的身体颓然栽倒。
或远或近,听在耳里的人骨寒毛栗,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阻止不及的临川侯脸皮重重一抽,这个疯子人之将死还要狠狠阴林家一把,早知如此,他就该下手更狠一点,绝不会给她死前反扑的机会。
林五娘惊叫一声,跌回车厢内。
江嘉鱼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回沁梅院的路上,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饶是经历过观景楼血案,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耿丘氏自戕那血腥一幕冲击到。
报仇不成,不惜利用自己的命报复一把。耿家这群女人,对别人下手狠,对自己也不手软,都是神经病。
心有余悸的江嘉鱼坐在椅子上缓神,连院子里古梅树和猎鹰的认亲都没注意,等她缓过神来,猎鹰已经和古梅树宛如久别重逢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