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煜脸可疑地红了下,他知道自己这种请长辈的做法很幼稚,可他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如何让她放下后顾之忧。
公孙煜期期艾艾地问“你要不要见见”
到了这份上,江嘉鱼只能点头,况且她也确实想见一见。
公孙煜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雀跃道“那我去叫他。”得到江嘉鱼首肯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冲进树林。
不一会儿,江嘉鱼就看见公孙煜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从树林里走出来。远远的便能感觉到那人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如高山又如深海,沉稳厚重。这样的气势太过抢眼,之后才会留意到他的面容,他明显有些岁数了,鬓角花白,眼角纹路深,但是目光湛湛有神,腰背挺拔如枪,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军营中人。
公孙良含笑望着江嘉鱼,神情温和如同一位和蔼的长辈。
“晚辈见过留侯。”江嘉鱼福身。
公孙良笑呵呵抬手“小郡君不必多礼。老夫本不想来,你们小年轻之间的事,哪有请老头子出马助阵的道理,只这个没出息的小子吵得老夫耳朵疼,”公孙良横一眼面红耳赤的公孙煜,“老夫被他吵得实在没办法这才来了。”
听着这一口一个老夫的,江嘉鱼忽然就想到了古梅树,莫名觉得眼前的公孙良都亲切起来。她赧然笑了笑,这点男女风月事惊动了百战百胜的传奇人物,她自己都觉得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荒谬感。
公孙良询问望着江嘉鱼“老夫是个粗人,有话就直说了”
江嘉鱼连忙道“您请说。”
公孙良直截了当道“小郡君不必担心相处之后发现你和我家这小子不合适却散不了,我们公孙家的男人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干不出巧取豪夺那种下三滥的事。至于你外祖父那边,老夫还能说上几句话,不会令他强迫你。你唯一要担心的是一旦你同意试一试,假使你们行事不密露了风声,难免有损你的名节,女儿家名声要紧,若是被这臭小子坏了名声,少不得要影响你另嫁他人。”
公孙煜急声保证“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而且我肯定规规矩矩不会有僭越之举。要是不慎漏出风声,我会把责任往我自己身上揽,告诉外人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是我仗势欺人。我家里也会尽可能的平息流言蜚语,减少对你的影响,阿耶,是不是”
公孙良颔首“倘若出了事,老夫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会尽可能维护小郡君的名誉。但是风险肯定存在,所以小郡君做决定之前务必要考虑清楚。”
这一刻公孙煜都不知道亲爹是来助阵还是拆台的,然父亲说的都是事实,只能牢牢闭上嘴,焦急不安地望着江嘉鱼等她做决定。
江嘉鱼沉默,其实名声她还真没怎么当回事,她又不是古代人,把名节看得比天大。就说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也未必人人都把名声看得多重,譬如那位想白嫖崔劭的安乐公主,养面首养得人尽皆知。还有窦家姐妹,名声成了那样,也没见她们羞于见人,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可见名声这东西也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你不把它当回事,它就算不得事。
公孙煜紧张又期待地望着江嘉鱼,手心里捏了一把热汗,宛如等待判决的囚徒。
公孙良瞥他一眼,恍惚之间彷佛看见了当年在妻子面前战战兢兢的自己,好笑之余又感慨,他轻叹一声,对江嘉鱼道“老夫倚老卖老说两句,小郡君姑且听听。人生漫漫几十年,一个人太孤单,和另一个人貌合神离地过几十年更孤单。这世间如许多貌合神离甚至互相敌视的夫妻,泰半就是因为盲婚哑嫁造成。面都没见过几回便成为至亲夫妻,如此儿戏简直荒谬。若有条件,还是应当找个情投意合之人共度一生。只一眼就遇上钟情之人到底殊为不易,多数人都是点滴之间慢慢生出的感情。所以有时候适当地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小郡君你要是看我家这小子勉强还能入眼,可以和他私下处处看,合则聚不合则散。当然要是实在看不上,觉得和他处了也处不出感情,那不必勉强自己。我会约束好他,不再让他纠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