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许映白是指多年前的那场分离时。
她拼命摇头,“那不是你的错。”
“我才要说对不起。”她声音发颤,“我恢复记忆后,不该不和你解释就逃跑。”
“我应该知道,你不会对我不耐烦,也不会把我的礼物退回来,肯定是哪里不对,是我爸爸做了手脚。”言月嗓音发哑,“怪我太傻。”
“那时,你对我说,不要走。”许映白静静看着她,“但是,我还是走了。”
“因为我觉得,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玩伴。”许映白说,“可有可无。”
他天性寡言冷淡,从小过着严苛到难以呼吸的生活,来栎城以前没有一个朋友。言月性格活泼外向,是她主动来找他的,亲近地叫他哥哥。
可是,言月还有别的朋友,别的玩伴。
隔壁新搬家来的秦闻渡每天在栏杆旁看着他们。言月也没有拒绝他,会把自己的糖果分给秦闻渡。
言月从小喜欢吃糖,衣兜里经常放着牛奶糖。家里不允许她吃多了,怕蛀牙。因此她很宝贝自己的糖果。
那一次,她只剩下最后一颗糖了,许映白在树下看书,言月知道他不喜欢吃糖。于是,她把糖给了另外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搬家过来不久,经常在自家院子边看着他们,也是活泼爱笑的性格。
言月原本自己在吃,见他一直看着她,于是问,“你要吃吗”
那个男孩立马说,“谢谢你。”他接过那颗牛奶糖,剥开糖纸一口吃了下去,朝她笑,“你的糖好甜啊。”
“你叫什么我叫秦闻渡。”他热络自然地说,“和你一个学校,刚搬来这里不久。”
小少年坐在树下,冷冰冰的,压根没抬睫,似乎压根不在意。
只有许映白自己知道。他从小嫉妒心和占有欲就格外强,因为拥有的太少,有了一点点,就想要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里。
言月在学校里也有很多朋友。很多人都围着她,小男生,小女生,谁不喜欢和一个温暖活泼的小太阳当朋友呢,他平等地厌恶她身边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
只是他多骄傲一个人,不承认,也不愿意面对,把这种情绪憋在心里,谁都不说。
那个男孩皮肤被晒得微黑,很爱运动,性格活泼外向,那次之后,他就经常主动来找言月一起上学。
言月每次都记得来问他要不要也一起,和她和秦闻渡一起走。
次数多了,他再也不等她上学,以前,他刻意调整了自己的起床时间配合她。后来,他常见那个男孩每天和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当许明川和他说起要搬家回京州的时候,他冷淡说了声好。
从小他就被许家严格的家规训诫,每天活在严格的日程表里,一举一动都受到严格教养。
明面上,他从来没有反抗过家里。许明川工作调动,需要离开栎城,他自然接受。
反正他走了,对言月也无妨;过段日子,言月就有新的朋友了,就忘记他了。
后来,他后悔了。
他童年时在阴冷的祠前独自过夜,跪到膝盖青肿,被许明川当成讨好前妻的工具,吹毛求疵责叱虐待时,他内心没有半分触动。
可是,当他连夜回到栎城,见到已经不认识他的言月,听言高咏说,她很怕你离开,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一直闹着要找你。
他内心第一次,有生以来,涌起一种强烈的痛苦,那样的浓烈,沉到那时的他压根无法承受。
小孩子在还懵懂的时候,便已经弄丢了自己拥有的唯一一颗、最宝贵的糖。
后来,他紧抿着唇,对言月重新自我介绍,“我叫许映白。”
言月神情茫然无措,小声说了句,“你好。”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并且选择了远离他。
之后,他从男孩长成少年,再到男人。
也见她从女孩长成少女,情窦初开,然后自然而然,作为一个女人爱上了其他男人。
意识到他爱言月时,他想,那或许是他迟来的报应。
许映白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随之而来的不是少年情窦初开的悸动和甜蜜,而是无边的痛苦和煎熬。
他安静旁观着,旁观着言月和秦闻渡朝夕相处,旁观着她和他表白,旁观着他们交往,内心如一潭死水。
他一直活在痛苦里,再多一点也无妨。
直到她真的要嫁人了。
听到言月订婚的消息时,他一宿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