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外头。雷雨交加,身上寒意似乎都褪去了,只剩下身上节节攀升的温度。
许映白的手没有再多停留,维持了礼貌与克制,他视线投向窗外,“再过会儿就停了。”
“你知道我害怕打雷”言月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眼睛很清澈,尤其是哭过后,像被水洗净的珍珠,剔透曜目。
他淡淡说,“猜的。”
雷雨果然很快止住。
时针跳到了十二点,言月打了四五个哈欠,许映白的工作也收了尾。
终于还是到了,即将面对那个没法回避的问题的时候了。
“那,晚上”言月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映白开口聊这个问题。
结婚的事情实在是太仓促,太突然,不公开是她自己要求的,那么婚礼和蜜月,自然也都跟着延后。言月是个性格慢热的人,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方式和许映白相处。
“今天是领证的第一天。”许映白回眸看向她。
按照栎城本地的风俗,夫妻新婚第一天,是不允许分床的,兆头非常不好。
言月也知道这些婚俗,但她不知道许映白信不信这些,可是在其他仪式已经都被就简,而且只有今天这一晚的情况下,她也不愿意再表现得太过矫情。
言月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雨夜不得不留一盏小灯,不然睡不着,征求了许映白意见后,她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留下了那盏昏黄的小夜灯。
两人隔得很远,各一个枕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她紧绷的情绪,才终于慢慢舒缓开来。许映白睡相很好,她偷偷侧过脸看他,看到他修长的眼睫和笔挺秀致的眉骨,怔怔的,陡然就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十六岁时。
“许学长又拿奖了,你知道吗”唐姜兴致勃勃找她八卦,“物竞国奖哎,可以直接保送了。”
言月对这些都听得麻木了。言月中学时代性子很孤僻,只有唐姜和秦闻渡两个朋友,秦闻渡大部分时间没空顾她,所以,言月的朋友就只有唐姜一个,她也很黏唐姜,吃饭、上厕所、上课,去哪里都要和她在一起,负面效果就是她每天不得不被迫从唐姜这里接受无数八卦。
“高三有个学姐和他告白失败了,高二的级花舞蹈生哎。”唐姜感慨,“学姐也挺牛的,敢去和这样的高岭之花表白,好好奇他们都说了什么。”
言月没做声。就在三天前,她从保健室回来,在楼梯间意外撞见了这一幕。
女生留着长长的卷发,面孔漂亮身材婀娜。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交相辉映,十分相配。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诉说自己对他的暗恋,问他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容。
许映白却只是一直冷冷看着,待她说完,仿佛与己无关。
自始至终,少年清冷的眸光没在那个女生身上多停留一眼。他说,“我不谈恋爱,结婚至少三十五岁之后。”
许映白那时比现在青涩一些,性格也更锋利而有棱角,不过那时,他身上那种淡漠如冰雪的气质就已经格外明显,旁观者在俗世里穿行而过,冷眼看着贪嗔痴恨,爱恶无常。
许多许多人暗恋他。即使在她刻意回避了许映白的消息后。
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男人,那种不真实的荒谬感再度弥漫开来。
他到底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他还这样年轻,离三十五岁差那么远。闷闷想着少年许映白说的那句话,言月也开始迷迷糊糊了。
这一晚,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什么都没发生,她一觉睡得香甜,居然睡到了第二天十一点。
许映白没有叫醒她,他作息极为规律,每天会在七点前起床洗漱完,言月记得,好像差不多从十年前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