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是有女学生的,女学生们倚窗而坐,看向窗外,裴异刚好就在外面。这瞬间就吸引了不少女学生靠到窗边,看着下方的裴异,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指指点点。
裴异年轻英俊,身材高大,举人功名,还未婚。可是县里不少女子心仪的对象。
“裴大人!”
有大胆的姑娘朝裴异招手呼喊,却没有得到裴异的任何回应。他坐在马上,双手藏在衣袖里,目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像是呆了一样。
在别人眼里,如果有人一路看着裴异的话,会认为他在马上发了好久的呆被人叫了也不回应。但在裴异自己的眼里,他是一直都在动,一直都在思考,也一直都在看着前方的。
然后眼一花,就到了县衙门前。
“嘶——”
胯下的珍珠打了个响鼻,把裴异从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拉了回来。
看着面前那两尊熟习的武士石雕,又看了看威严的县衙大门,裴异有点儿纳闷:“怎么突然就到了?”
尽管十分诧异纳闷,但终究是什么也没发生。
“唉。”
裴异叹了口气,翻身下马,牵着珍珠向县衙的马厩走去。
已经当了十五年的普通人,裴异也已经习惯了。今天虽确有异况发生,但往年也不是没遇见过,比这更离谱的异况他都经历过。
山间诡闻,民间异事,这个世界不对劲的事儿可不少,作为郴县副县长的裴异很清楚。
大概是这两年见的杀戮太多,搞得脑子有点儿不清醒了吧?
裴异牵着珍珠,心中如此想着。他已经打算今天下午去县里道观找道士求个符,镇一镇心了。
尽管体能异于常人,精神承受能力也远超常人,但裴异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承受能力终究有其极限。
裴异一只脚踏进马厩,踩在了一滩血上。
在那滩血的旁边,是马厩的杂役小春那颗面露惊骇之色的残破头颅。
裴异的眸子低下又抬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进他鼻腔之中。
马厩中央立着一人,身体赤果,瘦骨嶙峋;头戴斗笠,手持长剑。
当裴异看向他的时候,他也转过了身来,面对着裴异,让裴异看到了他的脸。
皮贴着骨,骨贴着皮,眼眶之中空无一物。
劓、刖、宫、剜,大楚的大部分肉刑都在他的身上留有痕迹。
殷红的血自他七窍流出,滴落到地上,燃起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