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屋,直到上茶、问话。温承忠丹力徐徐转动,暗中测度眼前这位“成不铭”的功行高下。只是细心品悟了一阵,只觉此人气机之深浅纯驳、精粗曲直,实在甚为难测,生平闻所未闻。
旁的不说,观看此人自信气度、风采翩然。温承忠凭经验推测,这极有可能是破了“知止”一关、元婴有望之士。
丹力窒涩沉寂,抑或飞扬升腾,本是极易辨明。可是这“成不铭”一身气机如同细沙潜流,竟教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动是静、是晦是明。
归无咎一笑,对于温承忠的暗探洞若观火,只是面上不动声色。顺口答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独孤真人得知黄正图进阶灵形境,特意赐下一些外物。顺道再暗中考察一番,横月派立宗数十年,诸事顺遂与否。”
“在下在此处并不会久留,此处暗中镇守之职,还是要落在温道友身上。”
温承忠闻言眼皮微微一跳。师门与他的安排,也不过是以客卿的名义,暗中护佑横月门周全,勿生闪失。至于这一家小宗承载何等使命,是哪一位真人所落的棋子,便有所不知了。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师门既然不对他多言,他自然就不必多问。
可是现在看来,归无咎对于此地的秘密,分明知晓的比他更多。一时间结合对方幽玄难测的气机,竟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对方是元婴真人隐匿身份,到此一行?
暂不提温承忠察颜辨色的功夫。二人碰面之时,归无咎心头便生出一个疑问。此时见机问道:“方才在山门外。温道友似乎将在下当做莲台宗的护法修士了。莫非莲台宗与横月派有甚龃龉不成?”
当初归无咎和莲台宗华天图一会,巧作试探。华天图错判了归无咎身份,留下一枚令符匆匆离去。自那时起,莲台宗甚至可以算是横月派的靠山之一。
三等宗门,对于底层散修固然高不可及。但是在整个容州修道界却排不上名号了。面对深浅难测的人物,自是奉行冤家宜解不宜结的信条。更何况护佑一家五等宗门,着实称不上什么大事。
若是莲台宗改弦易辙来找横月派麻烦,那么极有可能是一个信号,其背后有人对横月派的神秘崛起起了兴趣。
不过下一刻归无咎就知自己多虑了。
温承忠连忙摆手道:“那倒没有。听黄木荣说,莲台宗对横月派甚为照顾。他手中甚至还有一枚莲台宗的传讯令符。这件事,说起来都是温某一时言辞失当所致,平白招徕烦恼。”
说道此事,温承忠有些不自然的摇了摇头,举起面前白瓷茶盏一饮而尽,道:“前些时日温某在峰顶行功修炼,恰好莲台宗巡视法舟走到近处。后来才听黄木荣道,往常短则数月,长则二三年,莲台宗巡视法舟至时,常暂作停歇,赐下一些真气境弟子所用的外物。”
归无咎暗暗点头。莲台宗此举,其实只是释放一道信号,以示关照。哪怕所赐之物只是一土一石,也无关紧要了。
温承忠续道:“恰好温某事先不知此事,却和莲台宗法舟撞个正着。莲台宗舟上那位金丹修士,号称豹头银节护法华天图。此人却疑温某是前来霸占横月山门,平白生出一通误会,后承黄木荣等人解释了方罢。”
“不过当时温某未曾考虑周详,只言自己是异地远游的散修,看中宿星道场灵机尚可,于是给予地主横月门一些好处,在此借地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