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一个意态闲舒、轻轻把玩手中玉佩的圆脸少年。
提问的白面少年听他讥讽,却似乎并不生气,只是一笑作为回应。显然他们关系甚佳,并非真的语出刻薄,只是损友之间挖苦抢白罢了。从始至终,这白面少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围在正中的归师兄。
归师兄低头思索片刻,道:“庚金带煞,刚健为最。宁师弟以一股锐气迎之,道理上是不错的。只是法不外求,道不远人;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所谓锐气者,当是静心默念,体察自身灵明自性中的一点刚健之意,充实壮大。一味鼓勇直进,恐怕有其名而悖其实。”
这白面少年显然就是“宁师弟”了,闻言之后似乎有些愣神,好像这答案颇出他意料之外。
墨师弟、宁师弟二人之后,不断又有人向那围在正中的“归师兄”发问。所问的问题都是修道中的种种疑难。那归师兄来者不拒,一一决疑,少有窒碍。如非在场之人均口称其为“师兄”,这场景不免让人误以为是师生聚会,传道授业。
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无咎师兄,我腰腿酸软,头晕眼花,金星乱冒,你说是《九元书》哪里练错了?”
“腰腿酸软,头晕眼花”归无咎一沉吟,随即回过神来,抬首笑道:“谢师妹破境过关无往不利,《九元书》自然是不会练错的。师妹未曾领会怕是《食货书》中“衣食足则知礼”一章。想必是闲得无聊无人作弄,才到师兄这里无理取闹。”此语说完,四下里笑声不断。
问话的俨然是一个眉似新月、聘婷秀雅的少女。身着一袭黑衣,却收不住浑身上下跃跃欲试的好动气息,她翻了翻白眼,柔声道:“师兄嘴上可真是刻薄。师妹我只是看归师兄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呢。所以开个小小玩笑罢了。”
说起来,这归无咎在冲霄阁众弟子眼中算是一个奇人。
冲霄阁弟子一旦入门,四载过“淬凡”,至多五载过真气九重,定能进阶灵形,准备冲击“真元铨选大会”,一争那真传弟子之位。
而这归无咎,在进入冲霄阁前便因为意外机缘突破的“淬凡四关”,等若在起跑线上就领先了别人四年时间。可是他在真气境中却一连蹉跎一十二载,似乎至今尚未破境。和他同时入阁的那一批同门,修行最慢的也已经离开三载了。
《九元书》练了十二年,破了越衡宗立派三十六万载的一大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