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遥远的时间里的那场“辽阳之战”是戚家军最后的绝唱……
尽管那场战役距离云昭生活的现在,才过了十年而已。
已经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九千猛士在前无坚城,后无援军的旷野里与最凶猛的敌人鏖战了一场。
戚金临死前呐喊的那句“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尽管在辽阳城外回荡了许久,终究被风吹散了。
他们战死了,而敌军却没有死光,所以,按照人们对战争一贯的认知,这场仗,戚金,陈策,童仲揆,他们都是失败者!
朝廷的新皇帝痴迷于木匠活,他理解不了太高深的东西,他对斧凿的喜爱超过了对猛士的尊敬,所以那些将士们白白的曝尸荒野。
“福伯,你这时候可能需要一点酒!”
云昭抱着一个古朴的酒坛子放在云福的桌案上,有些猥琐,像是一个干了坏事的孩子。
“你还要问什么?”
“为何是天启元年?”
“因为那一年戚家军剩余的几十个人又回到战场上,直到战死。”
“为何是云氏?”
“因为云石连是唯一一个愿意掩埋石门寨死亡将士尸体的人,他既然已经保存了将士们遗留下来的一些刀剑,再保留一些没有来得及送去辽阳的武器,也应该没有问题。”
“福伯是戚家军?我是说真正的戚家军?”
“正是,万历二十三年,石门寨惨事发生的时候,那年我正好十八岁,由于军中缺粮,就去你祖父军中借粮,总兵王宝点将之时,我原本要出去,被你祖父拦住,称我是他军中的百人将,让我逃过一劫。
云昭,你如果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这是我欠你云氏的,想要武库中的武器,还是那句话,拿建奴,鞑子,倭寇的人头来换!”
云昭笑道:“你是我的亲人,我可能会惩罚你,会哄骗你,会讹诈你,唯独不会杀你,哪怕你对不起我,我也不会杀你,最多撵走了事。”
云福瞅了云昭一眼,继续低着头道:“这不像你平日里的做派。”
云昭撇撇嘴道:“杀亲人只会让我感到痛苦,我干嘛要杀他?这世上有的是可以杀,该杀的人。
另外,我讨厌杀自己人,因为这是最无能的一种表现。“
“你今天还逼迫云虎去杀“赛伯当”,这对云虎来说,比杀他好不到那里去。”
云昭抱拳道:“作为虎叔的侄儿,我这样做确实让虎叔难做了,可我现在是云氏的族长,既然是族长,我就不会只考虑虎叔一个人的想法,我需要更多的考虑云氏一族的将来。
按照我们目前的形势,粮食依旧是不够的,依附在云氏周边的人也是不够的,所以,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我们要粮食,我们要人。
“赛伯当”已经成了云氏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也是云氏前进道路上的臂助,只是,这种臂助只有在他死掉之后才能发挥作用,这两途都没有允许”赛伯当“活下去的道理。
所以呢,他必须死!”
“那是你虎叔的喝过血酒的兄弟。”
“云氏以后会慢慢摈弃一些土匪做派,我们要逐渐向正规军转变。
所谓军令已下,不可违抗!
以后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的,虎叔交游广阔,难免会遇到一些亲朋故旧,早点断绝,比事到临头才知道要好。”
云福点点头道:“这话有道理,军令就是军令,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一次你真的要去少华山?”
云昭点点头道:“真的去,我想感受一下战场……”
云福点着了烟锅子道:“我陪你去?”
“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