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犀便取了柔软的布巾,将他潮湿的发丝擦干,梳理齐整。
宁殷的头发手感极佳,连发根都是极致的黑,绕在指间真是极致的享受,虞灵犀情不自禁多梳了会儿,直至全干了,方恋恋不舍地松手。
宁殷看着她捣鼓,而后取了一把三寸长的短刃,丢在她的手边。
那短刃一看就很锋利,薄薄的泛着冷光。
虞灵犀下意识一紧,问道“作甚”
宁殷掀起眼皮,指了指自己的下颌。
虞灵犀这才发现,他一天一夜忙碌未归,下颌处已冒出了极浅的淡青色胡茬。
这人真是越发刁难了,不止宽衣暖榻,连梳发剃须这等小事也要她动手,王府里其他侍从都不管事么
心里虽腹诽,可虞灵犀还是好脾气地拿起短刃,挪身凑近了些。
太近了,有些无从下手。
“怎么做”她诚心求问。
上辈子,也没替他做过这般亲密琐事。
宁殷“啧”了声,指了指一旁托盘里备好的白玉盒,“抹上润滑的香膏,再下手,不容易受伤。”
这步骤怎么和
都怪这座府邸与前世太相似了,触景生情,总让她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旖旎。
虞灵犀抿了抿唇,依言取了香膏捂化,擦在他略微粗粝的下颌上,而后用小刀谨慎地一寸寸刮着。
她做得十分细致认真,才刮了一半,便已是热出一身汗。
冷不防对上宁殷深幽的视线,虞灵犀一怔。
她被宁殷看得有些手抖,便放下刀子无奈道“殿下总盯着我,我不敢下手。”
“灵犀若想逃回去,此时便是最佳的时机。”宁殷忽然道。
虞灵犀没反应过来“什么”
“现在四周无人,你若出其不意用刀刃划破我的喉管,鲜血喷涌而出,我连叫都没法叫一声。”
宁殷握着她的手,引着她将刀刃抵在自己的喉结上,慢悠悠道,“就像这样。”
虞灵犀的神情由茫然变得震惊,片刻,眼尾渐渐浮现出愠怒的微红。
“你在
说什么”
她试图抽手,“你在说什么呢,宁殷”
宁殷却是笑了起来,低低的,沉闷的,透着优雅的疯性。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虞灵犀皱起了眉,可抽不回刀刃,又怕伤着宁殷,她心下一横,索性抬起另一只手去握刀刃,企图包住那片锋利。
宁殷下意识松了手。
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啊。
虞灵犀哼了声,趁机捧住宁殷的脸颊,将他张扬恣睢的脸牢牢固定。
“不许动,听见没”
她杏眸瞪着,没什么威慑力地警告,“当心真伤着你。”
温软的手掌贴在侧脸,足以暖化所有的阴暗不堪。
宁殷的眼睛幽深而亮,他疯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
“怕吗”
他看了虞灵犀许久,近乎温柔道,“如果是灵犀的话,我不会还手的。”
虞灵犀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如果是殿下的话,我亦不舍得下手。”
虞灵犀顺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堵在他嘴里,哼道,“安分点吧,小疯子。”
于是宁殷屈腿倚在榻上,总算安静下来了。
嘴巴虽然安静,可目光却不甚老实,依旧落在虞灵犀身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转动。
虞灵犀给他将下颌擦干净,侧身将小刀搁回案几上,便觉腿上一沉。
宁殷大概累极,倚着的身子渐渐松缓下来,换了个姿势,仰躺着以她的双腿为枕。
虞灵犀怔神,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