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迟迟得不到文佳木的一句没关系,而周围的同事又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一时间竟叫她如芒在背、心浮气躁。
坐在文佳木身边,她觉得不舒服极了,便把笔筒、键盘、鼠标等东西故意重拿重放,弄出砰砰的响声。
文佳木是个很能忍的人,但今天,由于病痛的作祟,她却有些难以忍耐了。
脑子里仿佛同时有几座活火山在喷发,浓重的黑色烟气在她的意识领域中肆掠,遮天蔽日地夺走了她的理智。她疼得眼泪都漫了出来,却不敢在公众场合掉落,于是只能湿漉漉地挂在睫毛上。
她不断按揉太阳穴和眉心,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沉重。不知过了多久,她竟慢慢趴伏在桌上,晕了过去。
当然,在同事们看来,她却是睡着了。
看见文佳木明目张胆地上班摸鱼,小段撇撇嘴,越发用力地摔打着桌上的东西。
廖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冲小段挤挤眼睛,又指了指走廊尽头属于贝琳娜的办公室,目中闪烁着恶意。
无声之中,两人达成了默契,于是东西不摔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她们决定不吵醒文佳木,就让她睡,睡到贝琳娜出来撞见为止。
数十分钟后,贝琳娜果然出来了。
看见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文佳木,她眼神一厉,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大步走过去,曲起指关节,嘟嘟嘟地敲了敲文佳木的办公桌,微眯的眸子放射出不耐烦的暗光。
剧烈的头疼已经过去了,余下的是细微却又绵长的,仿佛针扎一般的刺痛。文佳木艰难地醒转,眨着模糊的眼去看唤醒自己的人。
只是抬起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脑袋里的无数针尖在摇晃,进而迸发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疼。
她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贝琳娜垂眸看着明显一副病容的下属,语气却丝毫不曾柔软,“文佳木,你每天不少于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长也包括五小时的睡眠时间吗我要不要为你颁发一个优秀摸鱼奖”
贝琳娜不屑于给文佳木穿小鞋,但文佳木自己偏要往枪口上撞,她也只能公事公办。
“噗嗤。”这是廖姐和小段刻意压低了的讥笑声。两人一左一右地瞥着文佳木,表情颇为幸灾乐祸。
贝琳娜伸出手,径直拿走了文佳木放在桌角的邀请函,冷冷地说道“这东西还是交给一个上班不摸鱼的员工更合适一些,你认为呢”
她半带嘲讽半带奚落的话让文佳木无地自容。
刚刚才在叶先生面前大肆标榜自己的勤奋和努力,转头就让上司抓到睡懒觉
文佳木羞耻得脸都红了。她习惯性地站起来,准备鞠几个躬,诚惶诚恐地道歉。卑微和怯懦早已成为打在她骨子里的烙印。
然而,站起身之后,更为剧烈的头疼却控制了她的大脑,让她连一句诚恳的歉语都编不出。
她平时是最害怕贝琳娜的,因为这个人对下属的要求极为苛刻。在审图的过程中,她常常会用最尖酸,也最不加修饰的语言把文佳木批得一无是处,还会推倒文佳木之前耗尽一切心神画好的图,让她从零开始。
正是因为她的严苛,文佳木曾在公司里度过了无数个累到直不起腰的不眠夜。她的偏头痛,也是这个时候染上的。那两万多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何尝没有贝琳娜的否定所造成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