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喜轻笑一声,听似漫不经心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物是人非的嘲讽,“那林十七郎,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你,就没见他臣服过谁,在你去后,我也没见过他了,总归还活得好好的罢。
而薛寻”
听到他突然停了下来,时颜心头微跳,立刻紧盯着他,“薛寻怎么了”
虞欢喜嘴角笑容扬得更高,眼神却更为凉薄,“薛寻失踪了,在他被打为朝廷罪人后,某一天早上,他就不见了。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离开,他说,他这条命生是陛下的,死也是陛下的,他便是死,也不会辜负陛下期望地死去。
在那之后,我便来了望京。”
时颜心头微震,她无法想象,那个总是嬉皮笑脸、乐观过头的男人,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说出那般悲壮决绝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嗓音平淡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详细说说。”
虞欢喜看着她,下意识想像以前那般摸摸她的头,在身后好几个乔装打扮的侍卫的炯炯目光下,终究忍住了,低低地给她把薛寻的事说了一遍。
时颜听得脸色黑沉,“你的意思是,薛寻状告那莱州刺史林立仁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反被韩圻年扣上了这两顶帽子
呵,韩圻年向来装得低调清廉,寻常小事他从不会亲自出手,会惊动到他的,只怕是薛寻踩了他的命根子了。”
然而,不管是莱州还是薛寻曾经担任刺史的允州,都位于大兴最南边的西南道,与国境接壤,他们远在望京,又如何能探明那边的情况。
薛寻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让韩圻年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要立刻把他按死他如今,又是去了哪
他说的不会辜负她期望地死去,又是指什么
时颜想得头疼,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偏偏从虞欢喜方才的讲述来看,他知道得也有限。
还是不能急,越是这种复杂的情况,越是要稳住自己。
她背上承担的东西太多,这一回,她要一步一步慢慢走。
一旦有一步走错了,等待她的,就会是无边的地狱。
就在时颜心情沉重之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娇俏得十分特意的女声,“哎呀,这不是阿姐吗阿姐今天怎的那般有闲情逸致来看戏了”
时颜眼角微跳,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好几个锦衣女子。
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玫红色衣裙、长相娇俏的少女走了过来,嘴角微扯,甚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阿姐堂堂大都督夫人,来看戏竟然只能挤在这样一个角落里,还要与人拼桌,恒都督也真是薄情啊。
看到阿姐出嫁后是这种处境,我这心里是真的不好受呢。”
依照自家夫人命令站在不远处的喜儿见到她,立刻脸色一变,匆匆跑了过来,有些警惕地挡在时颜面前,行了个礼道“见过六娘子,六娘子今天也来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