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骚乱的程度已经到达了即便如阿岫这般偏僻的冷宫都能时常听见凄惨的嚎叫声。
阿岫靠在床边听着哀嚎,心情也颇为复杂。小白的伤寒这两日也已经好了,见到阿岫早早回来,他似乎很是高兴。高兴之余,小白也得知了外头并不怎么好的状况。
这几天阿岫都在喝药,耳朵已经能够听见一些声音了,很微弱,但是也给了阿岫一些信心,因为听不见真的挺麻烦的。
因为初墨禅时常出门的缘故,一时之间倒是没怎么注意阿岫的听力,故而小白恰巧成了帮阿岫恢复听力的人选,小白总是捡些好听的故事讲给阿岫听,少年人已经开始进入变声期,声音并不怎么好听,用阿岫的话来说真的有些像鸭子叫,小白起初还有些害羞,说多了却放开了,反正效果达到了就好了。
只是里面这般岁月静好,外面却没有里头安宁了。小白某天紧张兮兮地取了面纱缠着,甚至帮阿岫也戴了面纱,阿岫起初有些不解,后来才得知这疫病是会传染的,这让阿岫猜到大概是个什么样的疫病了,怪不得要戴面纱,间接地起到了口罩的效果。
想到这儿,阿岫心念一动,只是瞬息之间又压下了这个想法。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只是等到小白从外头取了饭盒时,就见到阿岫又从犄角嘎达的角落里取出了曾经被刻意遗忘的铁皮壳子。
当初的干斤顶、蒸馏器,因为先前惹恼了女帝,被三皇女给直接矿了,阿岫醒来之后把铁皮壳子和一些零件找了回来,却没有再动过,之后除了那木头机关,阿岫就再也没碰过铁器。
小白见到阿岫又拿出了这东西,心中担忧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殿下"
呼唤声引起了阿岫的注意,回眸之际,就见到小白提着饭盒,阿岫神色骤变,连忙取了剩下的酒精把饭盒上上下下都抹了一遍,最后还擦了一遍自己的手。
"日后从外头送进来的东西全都要用酒精擦一遍。"阿岫难得正色吩咐道,"另外午后让阿蛮过来一趟。"
小白虽说有些不解阿岫的想法,却还是认真地记下了阿岫的吩咐,午后阿蛮如约而至。
阿蛮过来的时候,阿岫还在敲敲打打,只是力气太小了,终归没有好的效果。
见到阿岫又在弄这些东西,阿蛮的眉眼又皱了起来,阿岫没有在意阿蛮的神情,只自顾自地说道∶"阿蛮,之后若是可以,照着这样多做一些蒸馏器,制出来的酒精尽量洒在病人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说完酒精的事情,阿岫又提起了脱脂棉,她先大致做出了一个简易的纱布布兜,把脱脂棉尽量平铺抽丝,拉成薄纱,塞了五六层。
"之后你们接触病人时,戴上这个,给病人也戴上这个,虽说效果不算极好,却也比纱布强些,记得做时尽量先让绣娘把手给用酒精洗一洗,最好这布兜也用酒精洗洗。"阿岫絮絮叨叨地尽量回忆着脑子里仅有的一些医理知识和消毒手法,在这样的状况下彻底消毒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尽量减少传播。
想到这里,阿岫还是不得不佩服宫里人的调度,就算女帝已经病了,也几乎在一日之间就将所有病人隔开,动作之迅速,阿岫真的佩服。
阿蛮一直安静地听着阿岫絮叨,阿岫说话其实很有条理,只是被盯着的时候容易紧张,生怕自己做错,毕竟她自己也只能算是个半吊子,就算知道怎么蒸馏,跟那些专业出身的完全没法比,甚至连更好的消毒剂都制不出来。
说完之后,阿岫已经准备被阿蛮说多管闲事了,没想到阿蛮的神情认真,在看到阿岫还捏着铁壳子时,也大约知道她确实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殿下大才。"说实话,阿蛮在先前都几乎要以为这殿下彻底沉寂下来了,未曾想在这种人人白危之时,她能出现。
说实话,阿蛮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就能这般容易的接受这二殿下的奇怪言论若换成常人,早就当成疯言疯语了,可她的内心居然是倾向这个柔弱不堪一击的二殿下的。
阿蛮都要怀疑疯了的是不是自己。
而在听见阿蛮的夸奖时,即便听见的声音还是很轻,阿岫却还是不争气地红了面颊,她有些差赧,因为这些不过是她晚生干年得了那些伟人们的积累才有的一点点建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