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道:“再有什么不是,只管冲着我来就是,何必牵连兰哥儿?我大姐姐可就只兰哥儿一个孩儿!”扭头往外就走:“玻璃,哥儿如今在何处?”
“四哥哥——”宝琴上前乖巧为其揉捏肩头。
此时夏金桂业已搬走,这宅院便只剩下薛姨妈自己个儿住。母女二人入得内中,薛姨妈愁眉苦脸道:“我的儿,你姨娘今日情形,怎的让我想起当日来了?”
薛姨妈兀自不放心道:“话是这般说,可宫中最是熬人。我的儿,万一……”
贾母随口便道:“太医已经来了,为何偏要去……”贾母话说一半,忽而醒悟过来。
李惟俭正色道:“为大姐姐与兰哥儿日后计,将王氏关进家庙!”
“竟如何啊?”
贾母应下,又吩咐回返荣庆堂。这一日折腾的,贾母一早儿就疲惫不堪了。于是鸳鸯、琥珀搀扶了老太太去乘肩舆,临到肩舆跟前儿,贾母方才后知后觉寻了玻璃吩咐道:“哥儿跟前儿不能短了人伺候,你快带两个妥帖的去照看着,但有变故,赶快打发人来知会我。”
王夫人方才被李惟俭当面怼得颜面皆无,心下自然愤恨无比。回到院儿里便摔了东西,任凭薛姨妈如何劝说也不管用。心下正思忖着如何报复李惟俭呢,转头儿便听得贾兰因吃了自己送去的马蹄糕中了毒。
忠靖侯夫人接过鸳鸯奉上的茶盏,笑着说道:“侄儿媳妇也不过知晓了个一星半点的,家中都是侯爷拿主意。”
李纨气恼,指着李惟俭道:“看看你把兰哥儿都教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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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
入得内中,王夫人顿时扑倒在地,叫道:“老太太,兰哥儿也是我嫡亲的孙儿,我再如何也不会谋害了兰哥儿啊。”
贾兰忽而正色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面上一垮,嬉笑道:“这可是舅舅原话。”
下头的李嫔最会瞧眼色,眼见吴贵妃乜斜了元春一眼,顿时笑道:“姐姐可是得了什么信儿不成?不妨也说来让姊妹们一并听个有趣。”
先前老太太下了太太管家差事,说不得来日二房便要分家出去。若来日还是太太管着,咱们哪里还有如今的好日子?”
王夫人急得跳脚,这档口出了这档子事儿,岂非要她的命?当下急急忙忙便往荣庆堂而来。
元春伏地叩首:“多谢圣人宽宥,多谢圣人宽宥。”
贾母嗔道:“哼,你们都知道了,偏生瞒着老婆子我。”
贾兰过来扯着李纨的胳膊道:“妈妈不知,先前林姑姑被换了太医,下的都是虎狼之药,随即便被祖母又换了回来;其后林姑姑药膳断断续续,这可都是太太背后做的手脚。
李纨憋闷半晌道:“再如何,也不好害人啊。”
素云、碧月两个一路搀扶,待过了会芳园到了前院儿,这才撞见来迎的红玉。
贾母听得此言顿时一惊,忙问:“玻璃,好好儿说话,兰哥儿到底如何了?”
元春入得内中径直跪在圣人面前,求肯道:“求圣人宽宥,母亲也是一时糊涂,话赶话的,并非指摘圣人。”
忠靖侯夫人笑着应了,方才落座就听贾母说道:“怎么方才听你与俭哥儿的话儿……玉儿的事儿你早就知晓?”
话音落下,李纨板着脸转过屏风来,李惟俭、宝琴、贾兰赶忙见礼。李纨仔细观量了贾兰一眼,眼见亲儿子果然无恙,又瞪了李惟俭一眼,这才快步落座,气哼哼道:“甫一回来便听兰哥儿中了毒,俭哥儿,你这是要闹哪样儿啊?”
惜春叫道:“家中就有太医,俭四哥何必舍近求远?”
此时红玉进来,笑着道:“大奶奶,后头的院子拾掇了。”
一路到得西暖阁,与那戴权求肯了几句,戴权入内通禀,旋即引了元春入内。
李惟俭含混应了,心下不禁愈发念着黛玉。
丢下一嘴,李惟俭抱着贾兰就跑,不片刻便过了东角门。
圣人抬眼瞥了元春一眼,随手将一封纸笺丢将下来,疲惫道:“你自己个儿瞧瞧吧……为了十万两银子,你那母亲竟要将林如海遗孤生生养死。亏得如海先前上遗疏求肯,求着朕暂且将赐婚之事隐瞒下。朕本道如海病入膏肓,行事太过小心。谁料世间果然有这般蛇蝎心肠的妇人!你看仔细了,你那好母亲都做了什么!”
忠靖侯夫人压低声音道:“姑母深鉴,姑母来日不妨往各家勋贵家中扫听扫听去,因着宝玉,这外头可有说她好话儿的?”
贾兰眨眨眼,遥遥听得不远处有人声,紧忙又闭眼装昏迷。转眼到得沁芳闸桥,忽见前头探春领着丫鬟快步而来。
却说李惟俭自后院出来,一路狂奔而行,那大观园聚锦门守门的婆子还挡了门屈身问好,却被李惟俭一把推在一旁,随即飞奔进了园子。
李惟俭睁开眼笑道:“小财迷。老泰山临终前可没说那银子是林妹妹的嫁妆。当日老泰山心知肚明,这十来万银子就是林妹妹的养育银子。只有将贾家喂饱了,又不提及是嫁妆,再瞒了赐婚之事,林妹妹方才有惊无险捱到了今日。”
李惟俭板着脸丢下一句:“暂且不知,劳烦三妹妹与老太太说一声儿,我先带兰哥儿回家中诊治了。”
元春面上一白,紧忙起身一福:“多谢姐姐告知。如此,妹妹少陪了。”
事已至此,贾母又能如何说?贾家出了这等事儿,李惟俭总是兰哥儿的亲舅舅,一时情急带了家去诊治,任谁都说不出什么。
玻璃忙道:“便在稻香村。”
玻璃哭道:“回老太太,方才哥儿回来说有些饿了,奴婢便将昨儿太太送来的马蹄糕拿了上来,谁知……谁知哥儿只吃了半块,竟,竟……”
李惟俭笑道:“这不挺好?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大姐姐,这世道君子可不好过啊。”
贾兰就道:“舅舅自己个儿说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自小瞧着妈妈受委屈,有此等良机脱得樊笼,可不就要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李惟俭脚步不停,那探春急急忙忙道:“俭四哥,兰哥儿如何了?”
“当日?”宝姐姐不解。
过得半晌,宝琴又道:“只可惜了那十万两银子。”
贾母顿时叹息道:“看来我这些年是太过纵着她了。”顿了顿,又道:“先前我就与俭哥儿说过了,如今琏儿承嗣袭爵,断没有再让二房掌家的道理。来日这家中事务,还是一并托付凤哥儿打理吧。”
贾兰说道:“舅舅说了,大丈夫当断则断,不可有妇人之仁。”
贾母道:“再浑说仔细给你个好儿。”
王熙凤得了便宜,顿时再不多言,只强忍着喜眉笑眼陪坐在一旁。不经意间瞥向李惟俭,虽不知方才那会子俭兄弟与老太太说了什么,可到底让太太卸下了掌家的差事,心下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是没平白让这野牛占了便宜。
李惟俭说道:“大姐姐心善,又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是以我才寻了兰哥儿计较。好歹这事儿算是成了一半,就看明日结果了。”
吴贵妃笑道:“许是此前年岁小,一时不明是非也是有的。如今这几个月一直都相安无事,妹妹可不好揪着过往不放。”
贾兰笑道:“舅舅,我都说了,那龙胆泻肝丸最是败火,刚好这几日有些上火,我便多吃了一丸。”
李惟俭生怕李纨再唠叨,赶忙打发贾兰道:“吃好了就跟你妈妈去安置了。这几日先憋着吧,过几日再露头。”
“去吧去吧。”
探春与惜春面面相觑,好半晌,惜春才道:“太太再如何,也不至于这般吧?”
李惟俭忽而停步,扭头看向两个小姑娘道:“荣府的太医,我可是信不过!”
宫人忙道:“贵妃娘娘,方才卫女官说的,定然做不得假。”
吴贵妃笑道:“头晌戴公公下了赐婚旨意,谁(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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