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还吃不吃饭了?”
“不吃了,我去一趟工部衙门,说不得大司空得盛情款待一番。”言罢快步而去,只余下傅秋芳与红玉面面相觑。
这先是气闷,怎么转而就高兴起来了?老爷这是要闹哪样儿啊?
红玉忧心忡忡道:“四爷先前不是跟大司空闹翻了吗?”
“啊?还有这等事儿?”傅秋芳全然不知,当即追问连连,待听红玉说过了,顿时蹙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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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过得天顺门与正阳门之间的棋盘大街,前方便是各处衙门所在。右边儿一派是会同馆、庶常馆,左边儿便是六部衙门。
那工部衙门处在兵部与鸿胪寺之间,御赐的车架停在门前,顿时有门子小吏垂首过来问询。
随行的丁家兄弟递了名帖,惹得俩门子纳罕不已。都知李财神可是严希尧的弟子,与自家大司空因着上回的火炮射程表闹得不甚愉快,怎地这会子李财神又来拜访大司空了?
留下个门子小心陪着说话儿,另一门子紧忙入内禀报。那留下的门子就道:“李郎中来的不巧,大司空方才领了旨意入宫觐见,只怕得下晌方能回来。”
李惟俭笑道:“无妨,两位侍郎可在?与夏侍郎说也是一样。”
门子心下腹诽不已,那夏世安可是大司空古惟岳的亲信,这位李财神莫非是来找茬儿的?
正要引李惟俭到偏厅歇息,忽而便见自二门行出来一行官吏,领头的绯袍在身,年不过四旬,身形魁伟,行走之际好似带风。遥遥便拱手笑道:“本官被喜鹊吵了一早儿,方才还在琢磨着是什么喜事儿,不想李财神就来了。哈哈哈——”
门子赶忙低声道:“李郎中,这位是右侍郎庄朝生。”
李惟俭赶忙紧走两步上前见礼,笑道:“下官见过庄侍郎。”
庄朝生从二品,李惟俭可是正二品的爵,因是二人不过是同僚见礼。庄朝生一边回礼一边道:“李郎中不知,我工部的马蹄糕可是一绝,正巧本官得了些云南来的普洱,你我且入内中尝尝茶点,过两刻再请李郎中尝尝我工部的小灶,嘿,包李郎中满意啊。”
李惟俭笑道:“早就听闻工部小灶乃是京师一绝,今儿下官可要托庄侍郎的福了。”
“请!”
“侍郎先请。”
二人当即并肩而行,朝着内中行去。
历朝历代,工部为贱,盖因工部操持贱役,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
到了这大顺朝,便是本内府分润了部分差事,可因着今上重实学,这工部衙门依旧炙手可热。
二人说笑之际到得二堂前,忽而便从二堂里走出一行来。领头之人同样四旬开外,一身绯袍,身后还跟着武勋开外的官儿……仔细观量却是荣国府的贾政。
李惟俭略略一怔,赶忙拱手作礼,还不待贾政发话,那绯袍大员便笑道:“复生怎地来了?本官听闻复生到此,赶忙抛下庶务来迎,不想还是迟了一步。”
李惟俭又拱手作礼:“下官见过夏侍郎。”
那夏世安操着一口福建官话道:“复生莫要客套,正巧本官新得了些乌龙茶,复生快来一并尝尝。”
不待李惟俭应声,一旁的庄朝生便道:“夏侍郎好生没道理,这请茶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本官那普洱,莫非比不得夏侍郎那乌龙茶?”
夏侍郎哈哈一笑:“诶呀,本官听闻复生来了,一时心切,倒是不曾瞧见庄侍郎……既如此,复生先去与庄侍郎说说话儿,本官先去泡了乌龙茶,等过一会子复生来了再喝。”
李惟俭心下古怪,嘴上略略应了,心下暗忖,这二位如此情形,错非顾惜脸面,只怕就要打起来了吧?想想也是,古惟岳年岁大了,眼看再有二年便要致仕,左右俩侍郎为着尚书之位,没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随着庄朝生往一旁差房走,临别之际李惟俭朝着愕然的贾政略略颔首,那贾政心下五味杂陈。
素日里在家中见了李惟俭还不觉如何,到底是晚辈,总要先执礼见过。如今到了外间却是不同了,人家不单是正五品的郎中,更是正二品的男爵!
自己在侍郎面前只有垂手听吩咐的份儿,便是夏世安也从未给过其好脸色。再看那李复生,只怕大司空来了,这俩侍郎也不会这般热切吧?
正思忖着,忽而便听夏世安冷声道:“贾副郎(员外郎尊称),你这事儿容后再议吧。”
贾政赶忙道:“夏侍郎,营缮清吏司还等着呢,不知大人能否通融一二。”
夏世安乜斜一眼,说道:“杭州府官衙五年前方才修葺过,怎地如今又要修葺?莫非那衙门是纸糊的不成?”
贾政苦着脸道:“侍郎不知,杭州府衙本就是前明遗留,如今又过百年,年久失修、梁木朽烂也是有的。”
“这却不急……本官且问你,贾副郎可是与李郎中有旧?”
“这……是。”贾政老老实实说了这内中的关系。
夏世安听罢,顿时和颜悦色道:“原是如此啊——”转而纳罕道:“——贾副郎近水楼台,想必家中没少买那水务的股子啊,可喜可贺,哈哈。”
贾政唯唯应下,心里发苦。早知那水务这般能铺展,当日就该砸锅卖铁尽数买了。稳稳当当拿在手中,单是股价就涨了两成还多!
夏世安又道:“既如此,有劳贾副郎回头儿将李郎中请来,本官还有要事与之相商。”
“这……下官尽力。”
夏世安笑道:“贾副郎过谦了,这般姻亲,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就是如此,本官先走一步,就等着贾副郎的好消息了。”
夏世安洒然而去,只余下贾政踯躅不已。让他去请一个小辈?这让贾政如何拉得下脸面?可侍郎吩咐了,不去好似也不行……
却说李惟俭与庄朝生进得偏厅里,自有小吏奉上茶点,二人略略寒暄,庄朝生便提起了江南的水泥务,禁不住故作不满道:“李郎中可不好厚此薄彼,营造一事,理应是我工部的差事啊。如今水泥务划入内府经营,这……说不好听的,本官与同僚可是对李郎中不满久矣啊。”
“哈哈!”李惟俭笑着放下茶盏,说道:“庄侍郎也知,那水泥务出大头的乃是江南士绅。眼看大战在即,不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是啊是啊,李郎中也是不容易。一面儿要赚得银钱,一面儿还要办实事,最妙的是惹得上下交口称赞。”
“诶?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李惟俭笑道:“庄侍郎若有心办水泥务,不才愿意将水泥方子奉上。”
“哦?李郎中如此作为,倒是显得本官方才小人之心了。”
李惟俭笑道:“都是为国办事,区区水泥方子而已,又值当什么?再者,不才今日造访,就是听闻工部上下对不才多有腹诽,这才跑来找补一二啊。”
“哦?”庄朝生顿时来了精神头:“莫非李财神又要出手?这回要办什么务?我工部……额,怕是比不得内府富裕,不过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李惟俭思量道:“实不相瞒,下官有意办铁务。”
“铁务?”庄朝生闻言顿时蹙眉不已。
李惟俭翻阅过内府记录,前明万历年间,官方算上民间的生铁产量大抵是四万到五万吨。到了大顺,初期先有矿禁,此后才逐渐放开。虽说官方铁厂产量节节攀升,可算上民间削减的,大抵还是这一数字。
且不论炒钢法还是灌钢法,所生产的钢材都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钢材,内中杂质太多。且品质极难延续!
这一锅钢材过关,说不得下一锅就是另一种性能。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须得从源头——冶铁上想法子。
就如今那矮粗胖的高炉,日产不过一吨上下,耗能高,产量低,已经落后于(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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