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便道:“先按二等丫鬟份例吧,先去领她安置了。”
红玉心下稍稍熨帖,琢磨着即便这波斯猫爬上了四爷的床,来日也越不过她去。再说这波斯猫无亲无故的,连官话都说不利索,料想不过是个以色娱人的。因是这面上就和善了些许,行到碧桐身前颔首道:“你跟我来吧。”
碧桐慌忙一福,这才闷头随着红玉退下。
房中只余下李惟俭与傅秋芳,李惟俭干脆挪动椅子,与傅秋芳并肩而坐,探手将其揽入怀中,顿时惹得傅秋芳娇嗔道:“老爷啊,这会子天还亮着呢。”
李惟俭便笑道:“我又不曾做什么,不过心里想的紧,就想挨着你说说话儿。”
傅秋芳再如何端庄,也不过二十出头年岁,一别小半年,心下更为想念。因是便随了李惟俭的意,靠坐在其怀中。
二人低声言语,傅秋芳说了家中大事小情。那蒸汽机厂子本月订单暴涨,不少江南士绅携飞票而来,不要钱也似砸下银钱来,就为了早一步拿到蒸汽机。
如今厂子月产蒸汽机不过四十台,若不扩产,如今这订单须得拍到来年正月里去。
又说三月里先是晴雯的表兄多官寻了过来,听闻晴雯随着李惟俭南下,只得讪讪回返。到月底,红玉的母亲偷空来了一遭。见红玉过得好,其母大为欣慰,转而便要帮着家中亲戚在李家谋个差事。
傅秋芳心下为难,这不知其人品性如何应允?幸好不用傅秋芳回绝,红玉便扯着其母说了好一通,惹得其母不悦而归。
四月,水务总算将水管子铺到了此处。李惟俭早有先见之明,预留了接口,因是水务工匠接上水管子,又入内将几处漏水的管道修理了,李家宅第便通了自来水。此举惹得上下交口称赞,都道便利。
此事传扬出去,内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寻机来扫听,奈何家中只有傅秋芳一个姨娘,不好接待外客,可又不好得罪了人,傅秋芳思来想去,便做主将李惟俭那铺展水管子的图纸原样复制了几份,散了出去。
此举顿时惹得李家名声大好,得了实惠的人家还送了不少土仪,惹得傅秋芳哭笑不得。
到得五月里,琏二奶奶王熙凤频繁登门,自是为了那暖棚的营生。傅秋芳刚好忙着厂子庶务,实在分不出心思来,便支付了银钱,打发红玉与王熙凤一道办理此事。
到了这月,暖棚盖完,只待玻璃封顶。
絮絮叨叨说过杂事,李惟俭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双手先是把玩柔夷,随即渐渐不老实起来。
傅秋芳被撩拨得遭受不住,眼看红玉回返,紧忙起身脱离魔爪,落座后说道:“是了,险些将大事给忘了。”
“什么大事?”
傅秋芳便道:“昨儿一早,严侍郎被放出天牢,如今在家中待罪。”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恩师入狱不过是与皇帝配合唱的双簧,放出来是应有之意,李惟俭并不稀奇。他稀奇的是怎么放出来的?
李惟俭问将出来,傅秋芳便道:“妾身这些时日看了报纸,说是严大人虽收了贿赂,却并不曾在改稻为桑一事为江南士绅出力。”
李惟俭眨眨眼,强忍着没笑出声来。收钱不办事可还行?这绝对是老师的风格!
你还不能说严希尧没办事,那改稻为桑是新党陈宏谋提的,恩师严希尧不过是没反驳罢了,这才得以顺利通过廷议。可仔细计较起来,恩师的确没出力!
且改稻为桑乃是陈宏谋极力推动,没办事的严希尧都收了江南士绅十几万银子,主张此事的陈宏谋没收银子……谁信啊!再仔细计较起来,陈宏谋自己都得被泼一身脏水。
是以哪怕是为了自己名声,陈宏谋也得出面保严希尧。
皇帝与老师有默契,死对头还保着老师,所以此番老师才有惊无险。
大顺律,收受财物跟贪渎、贪赃枉法可不是一个罪过,前者最多罢官、缴还财物,随时都能起用;后二者要么流放,要么绞。
这般说来,老师严希尧如今不过丢官罢职,略略蛰伏,说不得何日便会启用。以圣人的心性,来日必定加倍恩宠,说不得老师此番就入了内阁。
眼见李惟俭思量罢了,红玉便道:“四爷,碧桐安置在二进院儿了,下晌就烧了热水,四爷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红玉的小心机李惟俭也不在意,起身慵懒道:“这一路都是烟尘,还是先沐浴吧。”
当下红玉服侍着李惟俭去到一旁改造成浴室的耳房沐浴过,又享用了一顿丰盛晚宴,待华灯初上傅秋芳便悄然带着丫鬟离去,只余下红玉陪在李惟俭身旁。
见李惟俭面上疑惑,红玉就道:“姨娘这几日不爽利。”
原是天葵来了。
眼见红玉眸中情意好似能流淌出来一般,李惟俭自不会空负美人期许。其间有诗为证: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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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李惟俭卯时起身,待洗漱过,傅秋芳便送来早饭。
李惟俭用着早饭,傅秋芳陪在一旁道:“老爷今日怕是要复旨,大抵过几日方才能得召见?”
“总要等上二、三日。”
傅秋芳估算着道:“这般说来,今日得空老爷先去严家,来日再去荣国府?”
“不错。那箱笼上都标明了,你过会子叫人分捡出来,其中有不少都是送去荣国府的土仪。”
傅秋芳乖巧应下,匆匆用了早饭,送别李惟俭,自去带着红玉分捡箱笼。且说李惟俭卯正出门,先行到得通政司,将王命旗牌、钦命圣旨一并封还,并奉上奏章一封,通政司用了印信回头便会向上递送。
本道此番有个正五品的参议接待便是了,不料李惟俭等待许久,来的竟是通政使!
“复生,此番南下可是立功无算啊,哈哈哈……”
李惟俭眨眨眼,看见来人紧忙起身拱手:“怎地是世叔?不知世叔何时高升的?”
来者乃是忠靖侯史鼎,闻言笑着摆摆手道:“不过这十来日的事儿,也难怪复生不知。坐坐,你我就不必客套了。”
李惟俭笑着落座,待小吏奉上香茗,忠靖侯史鼎命小吏退下,这才面色一整,说道:“多亏了复生搭救,不然二哥此番怕是——”
李惟俭连忙道:“小侄不过是恰逢其会,史二叔虽落了水,却落在了沙洲上。便是没有小侄,此番也是无恙。”
“复生不必过谦,若不是复生恰巧赶到,那贼人哪里肯轻易退去?”
李惟俭思量着道:“史二叔的奏章何时送到的?”
“三日前,圣人震怒!”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更何况是圣人?只怕此番扬州上下在劫难逃。
就听史鼎说道:“我那二哥……如今畏缩不前,圣人已起了换人的心思。罢了,不提此事。”
李惟俭颔首,这史家兄弟二人政见不同,忠靖侯史鼎妥妥的帝党,保龄侯史鼐摇摆不定,功名之心极强,此番攀附上了首辅陈宏谋这才得以外放钦差。本道立下寸功顺势为一方大员,结果就生出此事来,只怕往后官路不会太顺畅。
“复生此番蔗糖务初具成效,水泥务远胜京师水务,引得朝野上下交口称赞。复生怕是不知,你此番悄然而走,江南士绅感念复生恩德,眼见送不成万民伞,就打算为复生立生祠……”
“噗——”李惟俭一口茶水喷出去,顿时目瞪口呆。他才十五六啊,这会子就立生祠?
史鼎大笑不已,说道:“复生莫要惊慌,亏得江苏巡抚王澍焕将此事拦了下来,不然……哈哈哈……”
李惟俭心有余悸道:“世叔莫要吓唬小侄,小侄肩膀窄,可承受不得这等顽笑。”
“罢了罢了,得空去我家中,湘云去年生儿,正赶上家中有事。她可是不高兴了好久,有空你代我去哄一哄。”
李惟俭唯唯应下,心下暗忖,若来日史鼐得知自己与(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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