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晌也只扫听了一鳞半爪,苏州府放话说,只消造出这水泥来,只数月光景便能造出千里石塘来,几年光景,便能让江南永绝水患。
莫说还探听了些许消息,便是没探听到,单凭李惟俭的名号,一众世家、财主也是趋之若鹜。
莫说是苏州城,周遭淮扬、镇江乃至湖州的大户都纷纷寻了过来。而且来的还不是子弟,不少都是家主亲自来了。
不少人听闻李惟俭这会子就借居城外蟠香寺,便动了拜访的心思。奈何到得山下,便被一哨禁军拦了,转头送上一封请柬,只道四月初六,得月楼备下酒宴,这水泥务究竟如何情形,倒是一去便知。
访客得了请柬,只得回返苏州。
却说这日已是四月初二,临近晌午,吴海宁方才护送着晴雯、香菱到了蟠香寺。
数月不见,香菱还按捺得住,晴雯见了李惟俭,见其瘦了少许,顿时就红了眼圈儿。
李惟俭扯过晴雯,好一通安抚,又为其擦去泪花,这才过问了李家老宅情形。
晴雯吸着鼻子道:“太爷、太奶奶都安好,大爷近来纳了一房妾,听说本是秦淮河上的歌妓,为这太爷好些时日不让大爷登门;二爷新得了一子,四爷回头儿去了,说不得能吃上满月酒呢。”
李惟俭笑着问:“你们俩呢?”
“就那样,还能如何?”
香菱在一旁道:“两位小姐倒是时常来寻我们耍顽,就是三句里倒是有两句提及四爷。说四爷当初应承了领她们去夫子庙耍顽,这回无论如何都要补上。”
李玟、李绮啊,这姊妹俩跟着寡婶过活,那婶子又是个要强的,始终不愿大伯接济。自己在那二年,倒是时常借机投喂两个堂妹。离家一载,也不知两个堂妹过得如何了。
方才要说些什么,忽而那吴海宁去而复返,只停在院儿中嚷道:“老爷,小的再说一嘴,内府打发了个小吏来,说老爷要的机器明儿就能送到。”
“哦?好,替我招待一番。”
李惟俭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要的机器总算是送到了。如此,地契在手,山林的地契又是苏州府的,明日便能登岛,而后招募人手试着生产水泥。
收回心思,李惟俭抚着晴雯的手儿道:“这两日有些忙碌,待过些时日,我带你去昆山瞧瞧你爹娘。”
晴雯顿时面色一变,道:“有什么好瞧的?卖我时说的清楚,从此以后只当没我这个女儿了。”
李惟俭心知晴雯口是心非,笑着没说旁的,转而看向香菱:“你可还记得家住在哪里?”
香菱纠结着摇头,道:“只记得家中有一棵香榧树。”
“无妨,回头儿我让苏州府帮忙扫听一下,总能找得到。”
香菱感念地屈身一福:“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李惟俭止住激动的香菱,心下暗忖,若旁人找寻只怕还要费一番手脚,他嘛,就要容易多了。
盖因他记得香菱本命甄英莲,甄家又是姑苏望族,甄家又不算大姓,料想找寻几日必有结果。
这日因着晴雯、香菱新来,住持惠明老尼不知二人是大丫鬟,见二人身上绫罗绸缎,只道是姨娘,便自作主张做了素斋席面招待。
晴雯、香菱吃着新奇,唯独李惟俭心下腻歪,忽而就记起了在湖边吃的那一锅虾仁来。
转过天来,机器果然送到了。一台锅驼机,一台皮带带动的锻锤。开山裂石是没法子了,这会子除了用炸药,便只能动用人力;可这粉碎石头,还是用机器的好,反正这岛上有的是煤炭。
当日李惟俭就领着人上了岛,随行的几名内府匠人四下找寻,果然便寻到了煤矿。一扫听才知,这煤矿早就有人开采。
只是江南植被四季繁茂,本地不缺柴火,因是才没大规模开采。李惟俭当即舍了银钱,发动一哨禁军,开山裂石,挖煤取矿,又指挥随行匠人起窑。
如是,赶在四月初六烧了一窑水泥来。略略试了试,许是不曾掺碎铁屑,又许是煅烧时间不够,李惟俭感觉强度不是在京师造的水泥,可用来展示给江南财主是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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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苏州得月楼前车马汇聚,无数显贵下得车来,面对楼前守着的十几名禁军,乖乖送上请柬,这才会被请入内中。
倘若没请柬?那就不好意思了,人家禁军只认请柬不认人。
便有如此时,一四旬员外方才还在拿捏,见管家死活说不通,干脆亲自上前与那禁军辩解。偏巧楼中出来一人,正是得占先机的顾万中。
大胖子挪动身形,本是在楼上瞧见了故交,不想出来一瞧,偏生撞见了对头。
顾万中眨眨眼,上前道:“敏修兄,李郎中早就发话了,只认请柬不认人,这禁军不过是听命行事,你为难他有何用?不若赶快掏了请柬就是了。”
朱敏修心下暗恨,他若是有请柬,还用费这一番口舌?他前些时日去湖州访友,家中交给二弟打理,只怪他那二弟是个任事不管的米虫,听闻李财神来了,竟无动于衷,还整日介的醉生梦死。
朱敏修远在湖州都听了信,急匆匆赶回家中一问,那二弟却什么都不知道。
朱敏修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眼看顾万中幸灾乐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顾万中,凭你那家世也能得了请柬?别是欺瞒了人家李郎中,打算从中渔利吧?”
顾万中得了李惟俭允诺,这会子笑眯眯的也不生气,拱手道:“托福托福,亏得李郎中赏识,让我帮忙奔走。嘿嘿,此番不过赚些小钱罢了,可比不得敏修兄家大业大啊。”
“嗯?你莫非……”
“啊?莫非什么?诶呀,辞元兄来了,敏修兄见谅,在下须得去迎一迎。”
朱敏修无计可施,又不好堵在酒楼门前,只得转回巷子口想辙。
约莫申时,朱敏修便见一哨禁军护着两辆马车,前头还有苏州府衙役开道,浩浩荡荡朝这边厢行来。
车马停在酒楼下,当先车中下来二人,那三十出头的乃是新任苏州知府庄有恭,瞧着十五、六年岁的,料想必是会稽司郎中李惟俭了。
后头一辆马车下来一须发皆白老者,朱敏修定睛观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连巡抚王澍焕也来站台?
如此说来,这劳什子水泥务岂不是大有可为?
错过这一遭,来日那水泥务的股子说不得就得涨上天去,他亏大了啊!
正待朱敏修急得抓耳挠腮之际,忽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下来一清癯老者,朱敏修顿时眼睛一亮。
“陆世叔,小侄朱敏修这边厢有礼了。”
他急忙忙赶过去,倒将老者吓了一跳。待瞧清楚来人,老者瞪着浑浊的眼睛道:“敏修啊,我方才可是瞧见知府的车架都到了,你怎地还不进去?”
朱敏修能如何说?只得苦着脸道:“世叔不知,小侄一时间忘了待请柬,这……不知世叔能否行个方便。小侄充一回您老的管家,跟着进去瞧瞧热闹?”顿了顿,又道:“世叔,鄙号今年多采买些您老的茶园。”
老者乐了:“好啊,一言为定。”
有了请柬,那禁军果然不再阻拦。朱敏修略略松了口气,扶着陆映辰入得内中。因着二人来的实在太晚,这会子酒楼里早已坐满了,不得已,二人便只能让伙计搬了板凳,就在过道里落座了。
酒楼里熙熙攘攘,忽而便见两名绯袍官员自二楼下来,停在楼梯口处。那二人不曾言语,只四下看了看,周遭便安静了下来。
庄有恭拱手朗声道:“诸位士绅,想来也知,本官身旁这位,便是内府会稽司郎中,二等男,李惟俭李大人。此番李大人得钦命,比照京师水务旧例,来我苏州筹办水泥务,这才邀各位贤达来此一聚。”
轰——
四下顿时议论纷纷,虽早已听了小道消息,可如今消息确凿无误,顿时引得人人欢喜。士绅心头只一个念头:要发财了!
话说我这是二合一章节啊,哪儿就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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