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敌人厌恶恐惧的代名词,他是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他是下属深深畏惧的领导者,他是玩弄人心的、摧毁人性的恶魔。
可是在胡桃的身边,在这得以喘息的一隅灯光下,他可以把自己黑色的一面好好隐藏起来,和胡桃肆意打闹玩笑,不用去考虑怎么撬出情报,怎么处置俘虏单纯的、快乐的,仿若一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
他把黑手党和往生堂割裂得很开,几乎是恨不得把它们安到地球的两极,永远不要相交才好。
不要让腥臭的血来污染这一方干净的世界,不要让她得知他那丑恶不堪的另一面。
所以,即使胡桃亲口承诺了,保证她会听他的安排,太宰治的心底仍笼罩着一团驱不散的阴霾,不安感就像无底洞吞噬着他。
“真的好吗”
一旦将她牵扯其中,让她接触了港口黑手党,见到他的那一面会不会,迄今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要碎裂
“胡桃,到时候是会很辛苦的。”劝退的言论不自觉从口中吐露,昭示他真实的想法,还有他深深掩埋的逃避心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当开始执行任务时,我不会顾忌到你的心态、你的承受能力”
“就算你亲眼目睹了人肉堆成的墙,我也会让你越过去;就算你被腥臭的脑浆和血气恶心得想吐,我也只会让你继续执行下一项任务;就算你受伤血流不止,我也只会说,没死就爬起来”
“你或许会受到不可逆创伤,或许会死在那里。我不会把下属当作是人,而是如何才能最大化利用好的一项工具。”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画面,而且这还没有夸张化,而是事实。
她和他是不一样的,太宰治明白这一点。
所以,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会被讨厌的吧。
她绝对会讨厌他,就像以往的无数个敌人、下属、同事那样,对他露出再厌恶不过的眼神。
与其那样,倒不如现在就让她放弃
“啪”
太宰治的脑门挨了一巴掌,他被拍得大脑后仰,甚至带翻了椅子。
他扬起头,眼里的懵然还未散去“胡桃”
胡桃的帽子都歪了,她没来得及扶,只狠狠地盯着他,试图用眼神传达出自己的不满。
“本堂主深感失望。”她干巴巴地说道,“唯一的员工竟然是这么看待我的,柔弱娇气,意志不坚,出尔反尔本堂主太痛心了。”
她捂着心口,微微躬身,好像真的被他伤透了心般,长吁短叹“我以为我们有了共同目标就是战友,而不仅仅是生活中的同伴朋友了,难道你会对待瓷器一样地对待战友吗”
太宰治“”
胡桃走到一旁,把他扶了起来,“我搞不明白,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原因。反正我是想十天十夜也搞不懂你的脑回路啦,但最起码的信任要有吧”
太宰治默然不语,胡桃看了他一眼,大声叹了口气,算是终于服了他。
她去自己抽屉里,拿出了一纸契约,刷刷刷写好几行字后,摊开到桌子上。
“我是契约之都的人,在我老家,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胡桃说道,“所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和你签订契约。”
“我会在行动开始后听从你的指挥,你要无保留地与我分享情报。并且我保证,不论作战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太宰治这个人在我心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