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的蓝眸低垂,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眼眸光泽粼粼,碧波荡漾,竟显得缱绻而多情。
他与周遭尖锐的杀意,格格不入。
就在钢琴线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刹,魏尔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时间彻底定格。
首先,是看到了红色。
钢琴人的瞳孔不再战栗,他被那一抹红光摄住了心魄。
几曾何时,那明亮的红光,象征着所向披靡的强大战力,只属于那位意气风发的赭发少年。重力永远抵挡在他们的身前,为同伴们碾碎所有的危机和陷阱。
如今,他们终于也品尝到了中也曾经的敌人们,与重力对峙的滋味。
不,说是“对峙”,还是抬举了他们。
根本是碾压。
“噗”
外科医生陡然跪地,抚着胸口,口中喷出大股鲜血,骨头交错的位置,不甚明显地凹陷下去一块。
空中密布的钢琴线断裂得看不出原貌,钢琴人潜心布置的杀局,连金发男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
魏尔伦仍然在款款笑着,带着那虚无的、空洞的笑意,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外科医生被几名同伴扶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哪里受了伤,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剧痛,没有一处不在淌血。他一张开口,就有腥臭的血液流出,让语言都含糊不清。
“你究竟,是谁”
“你不该反抗我的。”魏尔伦的音调像是在念诗,带着神明般的悲悯,“看吧,只是被我不针对人体的重力余波震到,就变成了这种破破烂烂的样子。”
从客观上讲,他方才确实是在自卫,只是重力的威能太强大,震碎了钢琴线的同时,波及到一两个脆弱的人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对吧
“为了感谢你们对我弟弟的照顾,我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感受到痛苦的。”
魏尔伦轻柔地、缓缓地,说出了让在场五人三观破碎的事实。
钢琴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响。
他刚才,说什么
中也的哥哥
魏尔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抬起,他是漫步而来的死神,花草为之枯萎,河溪为之停留,生命奏响的一切音符,都在他的面前断弦。
但就在此时,他的脚步一顿,眼瞳向外瞥去。
哗啦啦
玻璃像是面粉般霎时破碎清脆的爆响声震耳欲聋,无数玻璃粉尘漫天飞扬,伴随着那凛冬将至的极寒气息,白霜侵蚀着初春的季节,白絮般的雪爬满了墙垣,笔直地向魏尔伦蔓延。
然而,这只是前奏。
携着寒冰风雪降临的,是如流星般的箭矢,在蓝色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重力折断了箭矢,但元素力却无视物理法则的操纵,寒气仍然在蔓延,人体的血液开始迟缓,冻结。
魏尔伦冷淡地看了眼染上了冰霜的手,他脱下白手套。
之后又是三发冰箭,在头顶前散花落雹,箭雨滔天,让人眼花缭乱。
魏尔伦向左侧一个纵跃,避开了无数冰箭,就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地板变成了一片冰原。
温度在急剧下降。
魏尔伦拂开白色西装上沾染到的霜雪,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外边。
台球酒吧里的几个人,对他而言是什么时候都能轻易捏死的蝼蚁,但是来自外界的袭击,第一次碰到了他。
见魏尔伦不再关注他们几人,由于他堵着出口,钢琴人不敢脱逃,只能先行给外科医生止了血。还好,伤势虽重,但目前还不致命。
等了大约一分钟,魏尔伦忽地一抬眸,目光落在了包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