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气势一滞,堪堪被他唤回了神智,他安静地朝夏油杰看去,夏油杰顿时像被掐住了喉咙般,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委屈。
就像是小孩子被抢走了最喜欢的玩具,那双蓝眸里是发怅的、讷讷的难过,大脑还没有全然反应过来,心脏却先一步揪紧了。
他没有流一滴泪,眼眶都是干涩的。
夏油杰却莫名觉得,他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五条悟的怒火快要冲破桎梏了,夏油杰拦不住他。
真正让他止住动作的,是那悄声攥住衣袖的,来自淡紫发女童的冰凉的手。
“可以了,悟。”七七软软地说道,平缓而镇静,是在场唯一没被五条悟影响到的人,“让她回去吧。”
五条悟猛然一个扭头,不甘心地咬牙争执“可是”
“悟。”七七望着他,“今天是七七的生日,七七不想你那样。”
“”
五条悟泄了气。
他挥苍蝇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侍女如蒙大赦,顶着满脸泪痕跑走了,竹子紧随其后,夏油杰钉在原地,偌大的主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五条悟蹲下来,把七七整个人揽在怀里,狠命地揉她的头发。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杰,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悟,别明知故问,事到如今你还打算什么都不说”
“啧。”五条悟郁闷极了,“行吧,你坐过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
只是他自己不太愿意去面对,彼时的那个什么都挽留不了的、弱小无能的自己罢了。
另一边,侍女擦干泪水,不免狼狈地问道“竹子姐,我不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竹子抚着她的后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时隔多年,褪色的过往再一次由言语编织出来。
“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些年经历的事实在太多,然而这一件件串联起来,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熄灭希望的火光,直至最后一击,把仅存的希冀也碾碎。
不告而别的白鹭少女。
只给他留下了名为七七的僵尸女童,和名曰“护身符”的小鲸鱼。
多年如一日的寻找,换来的是空白无光的神之眼空壳。
“就是这个。”五条悟卸下了链子上的神之眼空壳,夏油杰这才真正知道了他曾经抱有疑问的玻璃珠是什么,“这是绫华的随身物品,认主的东西,失去色彩只代表一种可能。”
“神里小姐人间蒸发般失去了踪迹,少爷锲而不舍寻找了多年,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他才忽然放弃。”
“那天,他手上似乎捏着一个玻璃珠,后来少爷把玻璃珠随身携带,连夫人和老爷都不准碰。”
“自那以后,少爷开始大肆揽权扩张势力,以他为首的新生派在五条家内部兴起,很快便以燎原之势取代了保守派的老人们,如今的五条家已经是少爷的一言堂,是他一个人的工具。除了没正式举行继承仪式,他和家主没有差别。”
“我也是后来才调查清楚,当年我家究竟干了什么蠢事。”五条悟扶着额头,唇角微掀,自嘲的笑意一闪而过,“绫华不愿再回来,也是因为失望了吧。也对,这个破家族谁愿意待啊。”
“没用了,杰,已经太晚了。”
五条悟转过去看他,那双本该无忧无虑的澄蓝天空里,阴翳遍布,蕴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沉重的东西。
“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过去了”五条悟说,“她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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