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祁让”云秀春第一次喊出了祁让的全名,尖锐的语气显然是完全拒绝交流这件事,再继续说下去,说不得还会造成什么反效果。
祁让只好闭了嘴,侧过头,沉默地看着外面人来车往。
云秀春也没再说话,车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无比凝重压抑,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全程没敢看一眼后视镜,生怕不小心对上云秀春的视线惹得了她不快。
就这样沉默地行驶了一路,大约四十来分钟之后,到达了预约的春心心理诊所。
“诊所到了。”司机小心翼翼地提醒二人。
祁让和云秀春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左一右地下了车,前后差了半步左右的距离齐头走进诊所。
前台来问过预约情况之后,把祁让带到了二楼的诊疗室。
心理医生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知性的中年女性,自我介绍姓秋,委婉地提醒云秀春在休息室等待之后,单独把祁让带进了诊疗室。
诊疗室的门刚一关上,云秀春挺直的背肉眼可见地有些颓靡了下来。
她的视线毫无聚焦地望着浅蓝色的墙壁,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感。
让让不理解她,责怪她为什么针对祁月白。
丈夫也总是说她不应该跟老太太置气,老人家年纪大了,而且一切实际上都是为了让让好。
但是,她知道只有她自己才是真的爱让让,只有她的做法才是对的。
这种独一份的清醒让她感到孤独,在得知让让失忆之后,这种孤独甚至转化为了痛苦。
她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总是轻而易举被挑起怒火,将锋利的矛头对准所有人。
这种感觉会让她觉得,她守住了唯一的真理,但在事情之后,她又会陷入无限的孤寂之中。
云秀春只能捏起拳头,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诉自己我做的是对的,就算让让怨我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只有我是真的爱他。
与此同时,诊疗室内的祁让正在完成秋医生为他准备的测试题。
题的内容还算简单,大多是一些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的平常问题,祁让瞟一眼就能选出答案,一份六页的试题十分钟不到他就完成了。
秋医生一边看他的答案,一边又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有关于失忆后的日常生活的,也有关于对亲人的看法的,祁让都能很快地作答。
“嗯,从测试题和你的回答的情况来看,你对失忆后的生活适应还算良好,心理状况也偏向积极。”秋医生评价道。
祁让点了点头,之前他跟着他哥也做过心里检查,也得到过差不多的评价,所以他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但是,”秋医生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更加沉稳起来,“我得提醒你一点,听你对失忆的描述,你失忆的原因应该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大脑的自我应急保护系统做出了你应该失忆的判断,从而导致了你一觉醒来突然失忆的情况。所以,很有可能,在此之前你经历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是的。”祁让依旧是点头。
“你刚才跟我说,你失忆了两个多月,从没有出现过记忆闪回的情况,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保护越严,其实也就意味着越脆弱。如果造成你失忆的那件事的相关信息再次被你捕捉到,也许就是你恢复记忆的时候。”
“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其实很危险,因为那些信息是曾经的你无法处理、无法接受的,突然的恢复记忆只会造成你的心理压力过大。”
“所以我的建议是,多去以前去过的地方,尽量先找回一些记忆,给自己制造一个心理缓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