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公主韶垂下眸,凝视着地砖上的那颗水珠。
晶莹之中,隐约透出猩红。
公主韶突然意识到,或许她应该安慰一下容怜。
她想了想,嘴角浅浅地弯起弧度;“没事的,母妃。没事的,只是一寸而已。”
沈家三小姐,沈容怜。
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剑术天才,此时正蜷缩在琉璃宫的角落处,微笑着掉下一滴泪。
夜风有些凉。
石阶上的桃花瓣已经被风吹走了。
沈容怜轻声重复着“是啊,只是一寸而已。“
谁又知道呢。
一瞬间的失神,竟换来一生的万劫不复。
皇宫里的人都知道。
容妃疯了。
婢女低声说“容妃娘娘真是疯了,如今成天在院子里疯疯癫癫,还让九公主陪她一起练剑。”
另一名婢女叹道“是啊,那些剑影看起来就吓人,偏偏九公主竟也不怕,被砍伤了也不哭,只是对着容妃娘娘笑。”
一位老嬷嬷尖酸刻薄地说“要我说,那位九公主也是个怪胎,容妃让她吃什么奇怪的药,她也一声不吭地就吃下去了。”
婢女小声议论着“嬷嬷,您说这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呢毕竟九公主服下的药,好像都是苏御医研制出来的。”
老嬷嬷大惊,骂道“你这不懂事的小妮子,话可别乱说,当心丢了脑袋”
将闲言碎语说尽了,几名无关紧要的婢女便退了场。
此时此刻。
戏台上,正站着容怜和九公主韶。
公主韶身量纤纤,穿着洁白的袍服。
衣袖飘飞,华美如银。
一阵微风拂过。
飘摇的残花落在了琉璃地砖上。
也不知道公主韶想到了什么,唇畔弯起了柔和的微笑。
暮春时节,光线照入琉璃殿。
连带着白袖上零落的暗色血渍,似乎都变得妍丽起来。
公主韶挽起衣袖,凝视着手腕处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手臂上划拉着很多伤口。
有的伤口短而深。
有的则是浅浅的、经由剑刃割开的细小伤痕。
起初,公主韶还会觉得疼。
但后来,她逐渐学会了享受这个漫长的过程。
公主韶看着容怜拿起匕首,将薄薄的刀刃割进自己的肌肤。
尽管她已经学会了享受整个过程。
但光洁的额间,依然会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生理上的疼痛,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总是让人有些无奈。
猩红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琉璃铺就的地砖上。
像是断了线的珊瑚珠串。
滴答、滴答。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
随着琉璃砖上的鲜血越聚越多。
容怜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也显露出了极为美丽的笑容。
公主韶觉得很美。
她欣赏着这幅场景,试图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揩额间的冷汗。
奈何她的手指一直在发颤。
艰难地尝试了许久,竟然不太能抬得起来。
公主韶索性放弃了这种无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