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跟随赵郢,一路到了梁州与钧山王的下会和,而后没久便赶到了豫州,此时赵统兵马已到了竟陵。赵统自年少便上阵杀敌,次平叛军灭夷族,今依旧骁勇善战,一路势破竹,直到魏氏领命抗敌才拦住他的脚步。
也难怪此次平乱,夏侯氏一族不是上阵杀敌便是驻守城池,魏氏更是连魏恒都亲自去平乱,一旦钧山王胜,第一个要灭的便是大望族。
薛鹂与赵郢赵芸朝夕处,关系日渐亲密,在二人的试探之下也屡次说了对钧山王毫无男女之情,往后也不会有旁的心思。赵郢早知晓她的心思,也不曾想过强求,而赵芸也仅仅是觉薛鹂好与,以免日后再有人给她阿爹的后院送人。
赵郢还记得薛鹂当初骑马吃了不少苦头,路上还不忘教她,以免日后再出什事难以应对。
山水遥迢,从洛阳到豫州,一切都好似做梦般。
薛鹂偶尔会想起梁晏,情绪便克制不住地低落。为了接近梁晏得罪魏玠,才落得今日下场,都是她自己要走的路,善果也好恶果也罢,她都会咽下去。
冬日里的天色时常透死气沉沉的灰,山野也是冷肃萧索的。
时日久了,她再想起魏玠倒也没有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只是仍会忍不住心烦意乱。在马车上睡得不安稳,夜间会做杂乱无章的梦,梦里魏玠给她穿了婚服,用链子锁她到庙堂前行礼,画面一转又掐她的脖子将她按在玉衡居那棵海棠树上,掐的她要喘不过气。
薛鹂猛然从梦中惊醒,赵芸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鹂娘,做什噩梦了,一直说梦话。”
赵郢掀开厚厚的车帘,冷风漏了进去,见薛鹂打了个哆嗦,他忙钻进去将帘子盖好。“你出了好虚汗,头也烫得厉害。”
薛鹂嗓子又干又疼,一开口已沙哑到不出本来音。“还有远”
她头晕眼花,浑身都使不上劲,只能勉强趴伏在赵芸怀里。
“快了,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吧。”
去竟陵的官道不算平坦,马车的颠簸让薛鹂次醒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再睁眼的时候是赵郢叫醒了她。
“鹂娘,到军营了。军中有医师,你染了热病,我先带你去找医师。”赵郢轻细语的,薛鹂只到他说医师,下意识皱眉摇头,他了,半哄半劝道“你要是不去,热病好不了,路上还要遭罪,日后怎去找你阿娘。”
梁晏的事赵郢也说了,他是看薛鹂一路从洛阳到上郡的人,因此也更加怜惜薛鹂的遭遇,何况梁晏又与他有亲缘关系,不免了分惭愧,路上便对薛鹂照料有加,没曾想还是让她染了热病。见薛鹂面色泛红,晕乎乎地摇头,赵郢心上一软,将披风脱下盖在她身上,将她从软榻上打横抱了起来。
薛鹂感到身子一空,知晓是不能避免去见医师了,也没有说什不好。她喝药的机会少,只有当初在桃绮院,喝了一碗苦到心颤的药,后来在玉衡居她又被魏玠逼喝了服调养身子的汤药,那股滋味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舌尖发苦。
出了马车,寒意立刻攀了上来。赵郢将她掂了掂,薛鹂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她微眯眸子瞥了眼苍茫的天,冰凉的雪花落到她眼睫上,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她哑问道“下雪了”
“好大的雪。”
薛鹂轻哼了一算作应答,而后便没了话,闭眼任由赵郢抱她去见医师,四周能见风雪的呼啸,以及偶尔有将士踏过雪地的闷响。
赵郢抱她走了一段,远远看到赵统身穿甲胄走过来,脚步也渐渐慢了。
他一张口便灌进不少凉气,皑皑雪刺得眯起眼。“阿爹。”
赵统也看到了他怀里抱的人,面上没有太讶异,轻轻扫了薛鹂一眼,问道“芸娘说她发了热病。”
抱薛鹂的手臂紧了紧,赵郢不觉嗓子发干,闷道“我正要带鹂娘去找军中的医师。”
“一路上你也劳累了,先去歇息吧。”赵统说便上前一步伸出手臂,要从他手中接过薛鹂。
赵郢动作微微一滞,下一刻仍是松了手,将薛鹂交予他。
手臂上的重量消失了,他的步子却好似更为沉重,缓慢地走了步后回头看向阿爹的背影,心中升起隐隐的焦躁。赵芸看见他,立刻招手呼唤,他才抬步离去。
赵统穿甲胄,步履沉稳更显英武不凡。
走了一小段后,他才开口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