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豆绿小袄的年轻女子,混合二十岁的成熟稳重、十五岁的清纯灵动,身姿轻妙优美地走出来船舱,轻轻咳嗽一声,瞧着她们惊慌失措的模样,无奈地笑。
她缓步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故意取下来他的大墨镜,轻声唤道“潇洒,潇洒,快起来,你要启程了。”
“百合姐姐”潇洒微微睁开眼睛。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内双着,眼角上翘着,延伸到太阳穴附近,给人一种眼尾画了眼线的错觉。最妙的是那一抹神韵,那种无法描述的、独特奇妙的眼型弧度,眼型向流水一样有很自然的波动,就连一级画师都无法完美画出。
纵然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却黑白分明,犹如天之日月,清朗明贵黑瞳被内藏些许不外露,亦神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视。
美的吸人魂魄,媚的要人心折要人的心。
卷翘如刷子般的长睫毛,斜飞入鬓的俊秀眉毛即使他戴着大胡子遮住下半张脸,也是一个俊的要天下男子女子丢魂失魄的少年郎。
眼睛闭上的时候宛若道祖修行禅定,修行慧观。睁开的时候,乌黑的瞳仁乱星闪动,望着眼前的女子的那一抹慈悲,宛若佛祖开眼观察世间,循声救苦。
百合不是第一次看,还是看愣了,潇洒挥挥手要她回神,她微微一笑,望着几个看痴了的丫鬟,重新给他戴上墨镜,瞧着他故意扮老扮丑的打扮,笑容加大“这样打扮也好,免得祸害天下的女子。你放心,我爱他,是我的事情,我不逼他,但他也不要逼我不爱他。他执意做道士,待我去做道姑,去照顾玄灵道长去。”
潇洒沉默。
当年照顾潇洒长大的几个姐姐姨姨,现在都年龄大了。
三娘为了感情从良嫁人为妾,感情没有了,主动离开办了一个戏班子,大清戏剧不好给女子演,她就演西洋芭蕾歌剧,现在也是有声有色的。
揽月和双双一起,办了几个刺绣班,富贵人家嫌弃她们的出身,她们就无偿地教导穷家女娃子,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教学,一手绣活在江南很是有名气。
小玉现在是一个妈妈了,手底下的姑娘是现在的秦淮河花魁,生活也有保障。
只有百合姐姐,潇洒已经明白了,她对师兄的一片痴心,这么多年坚持卖艺不卖身,不管谁要娶她纳她,她都不答应,要潇洒很是担心。
百合却释然道“自古情关最难过。我既然遇到了,也不想过了。爱他,已经是我的生命。潇洒,”她的眼里有了浓浓的情意,她笑着,那是只有想起心爱之人,才有的甜蜜酸楚的笑“潇洒,我很高兴,此生遇到他,生命有了色彩。”
潇洒不懂这样的情感。
可他懂了百合姐姐的决定和幸福。
他起身,望着百合姐姐,只有一句“百合姐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师父那里,我会去说。”
“好。”
此生命薄,沦落风尘。却遇到潇然道长,是斑斓的色彩。遇到潇洒这个弟弟,是丰富的生活。上天对她,已然是圆满,她发自内心地开心着。
潇洒缓步离开花船,上来秦淮河畔,回头看一眼,和弹唱送别的姐姐姨姨们挥挥手,转身。
亲卫队长阿尔萨兰领着人,看见他走来,鞠躬行礼,打开一个车门,一只手放在车门上方护着。
潇洒坐进去,车门关上。
三辆车子缓缓启动,快速消失在人的视线里。
潇洒取下墨镜和胡子,望着车窗外一幕幕闪过的风景,眼前是狼妈妈、师父、大舅舅、二舅舅关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