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样的事儿,宁楚格的婚事只怕也提不得,元栖安抚过儿子一落千丈的惠妃,紧跟着又不得不为了住在咸安宫的太子夫妇,还有好些个太子的子女用度而发愁。
太子既废,从前专为了毓庆宫做事的内务府部门,也暂停下来,如今咸安宫一切供给,皆如庶人,简而言之,就是一应用度都比照着宫女太监的给,遇到一些落井下石的宫人,只怕还要被克扣一大半。
如今的康熙是正在气头上,等过段时日气消了,又想起这个曾经疼爱无比的儿子来,再心血来潮一看,被内务府的人克扣成这个样子,只怕又要大怒。
元栖之所以有此推测,也只是知道太子二废二立之故,给太子恢复到从前的用度是不能了,但能不缺吃穿,冬天不被冻着,便也是了。
这一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漫长,前朝动荡,后宫倒稍好些,元栖还能腾出空来一样样清点为宁楚格准备的嫁妆。
阿木尔日后也要回塔米尔帮助兄长,宁楚格也是铁了心不愿久居京师,蒙古是苦寒之地,无论是吃穿住行,还是繁华程度,都比京城要低了好大一截儿,唯有一个好处,就是到了那片地方,远离父母,她便是君,可以说一不二,也无人再能束缚她的一举一动了。
宁楚格的嫁妆中自然也不能都是金银玉饰,随行的人元栖也仔细挑了,从贴身伺候的针线上人,到将来生产所需的接生姥姥,经验丰富的嬷嬷们,医者,手艺娴熟的匠人等等。
元栖捧着宫人一项项列出来的单子细细瞧着,尽管已经看过了好几次,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生怕落下了什么,这可不像小十去上书房的那会儿,落下了东西,还能叫跑腿的小太监回去拿,远在蒙古,这一来一回的,仅是路上所需的时日,就有足足一个月。
今日康熙召了诸子进宫,在干清宫议事,元栖早早的派人在附近守着,打算叫胤禛和小十来自己这儿用膳,出宫时,再顺道替她去瞧瞧她未来的女婿,尽管宁楚格已经在她跟前念叨了好些年,阿木尔性子温顺,一向不逆她的意思,但眼看着宁楚格就要远嫁,元栖心里头还是有些难安。
到了午时三刻,小十都已经回来了半刻钟,胤禛的身影才出现在永寿宫门口。
一顿午膳用罢,宁楚格揪着小十出去了,见胤禛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意思,元栖挥退了身边的宫人。
“今日,皇上召了我们过去,让我们兄弟几个在除了大哥以外的人里,选出一个做皇太子。”胤禛面色似有些沉重,又有些释然。
元栖心中一跳,也立刻紧张了起来,这样的问话往往是最难回答的。
昔年顺治皇帝就曾经这么问过当时还是皇子的康熙,还有裕亲王福全,福全答,愿为贤王,而幼年康熙则说,愿效法父皇,于是福全就这么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你,你是怎么说的”元栖眼也不眨地问道。
眼下这情况和顺治那一回可不一样,康熙这几个儿子里头,若是有哪个真的敢大大咧咧说出推举自个儿的话来,若是有人附和,那就成了和废直郡王一样的觊觎皇位的乱臣贼子,若是没人附和,丢人不说,恐怕在康熙眼里,就是个自不量力的蠢货。
哪个皇帝会选一个蠢货做接班人
胤禛许是见她着实紧张,笑了笑道“儿子如今居长,自然要第一个答话,儿子说,幼时额娘怜惜我苦读,日日都会为我备一份宵食,若是这一日我好好读书,不曾犯错,宵食便都是我喜欢的吃食,若是这一日我稍加惫懒,犯了错,宵食便是我所不喜欢的食物,那么,我便会为了不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而加倍努力。”
元栖听到这儿,微微有些汗颜,胤禛一开始说起来这事,她真没想起来,那时候许是宫里待着无聊,她便偶尔想出一些法子来哄着小胤禛玩儿,一是想让他性子活泼些,二来就是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