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都知道的。”四阿哥把自己闷在屋里这么久,自然也不只是顾着伤心了,汗阿玛话里的意思,又何尝不是在警示他。
这些日子来他屡屡得了汗阿玛夸赞,即便再怎么约束自身,也不免露出几分自傲,就连他跟前的人也失了往日的谨小慎微。
只是先前额娘已经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未放在心上,所以这些他也没脸告诉额娘了。
经过此番波折,更叫他明白,今日汗阿玛能把自己捧在众人之上,来日亦可叫他跌入万丈深渊,荣辱都在汗阿玛一念之间。
有元栖在中间调和,加上康熙也不是真厌了四阿哥,这桩事没两日便算是过去了。
然而便是这时,钮祜禄府里传来了个不大好的消息,元栖的额娘舒舒觉罗氏病了,一直未见好,家里已经开始预备后事了。
为着这事,六妹元舒和法喀的福晋赫舍里氏专程进了一趟宫。
“姐姐,你别生气,只是额娘病时,宫里正给大阿哥办喜事,额娘怕扰了你,又觉得自己病得不吉利,所以一直拦着没能告诉你。”
赫舍里氏亦在一边帮腔,说来说去左不过也是些舒舒觉罗氏记挂着她一类的话。
元栖初时得知这个消息时只觉惊愕,如今这些情绪散去,留下些不痛不痒的悲凉和迷惘。
她敛了眉眼,没什么情绪道“我记得额娘先前身子是不错的,怎么如今”
赫舍里氏自是察觉出她的情绪来,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元舒,后者却是明白三姐和额娘素来不大亲密。
这其中的根源到了如今已经无法再去追溯,元舒低叹一声,只是依着实话道“先前是好的,近几年断续病了几回,太医也说是从前生产伤了身子,年纪大了便显露出来,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到了如今。”
听到是生产所致,元栖不由动容,心中苦涩,这么说来,她也是致使舒舒觉罗氏身子虚弱的原因之一。
示意元舒不必再说,她起身握住她和赫舍里氏的手腕,声音里难得露出几分低落,“方才六妹说的话咱们也都听清楚了”
六月底,舒舒觉罗氏到底还是撒手人寰了。
元栖本想着自己出宫去见她最后一面,临了到底没去。法喀为了额娘特意赶回京城,几个妹妹和也都一并到了,跟前还有法喀已经两岁的长子和长女在,倒也算得上是圆满。
但她也不是毫无表示,和康熙说过一声后,命四阿哥和十阿哥一同前去吊唁。
比四阿哥年长的三位阿哥或多或少都开始接触朝政,四阿哥去钮祜禄府,又是这样的缘由,名正言顺的和舅家来往,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四阿哥在上书房告了一日假的消息传出去,诸位年长的阿哥们瞧着都不是很高兴。即便他们接触朝政不多,但也明白钮祜禄氏在朝中的分量,满洲大族,世代忠烈,便是和太子背后的赫舍里氏相比,也不落下风了。
不过四阿哥先前经过那番事,自然知晓分寸,一举一动仔细斟酌,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胤禛和小十出宫吊唁,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够了。可一直到了深夜,四阿哥跟前无人来传话,小十也没个消息。
元栖心里奇怪,几番叫人去问,得到的都是康熙把人留住的消息。
可眼瞧着子时过半,康熙便是留人,也不可能留到这个时候,四阿哥也罢,小十才几岁的年纪,能有什么事情
元栖今日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原也没当回事,这个时候却忽然放在了心上,几番纠结之下,终于下定决心,命人掌了灯过来,“本宫要亲自去乾清宫瞧一瞧才放心得下”
才出永寿宫门,便见几个太监牢牢守在跟前,为首的是个熟面孔,叫魏珠的,赔着笑道“夜深了,皇贵妃娘娘怎么忽然出来了”
元栖盯着这几个太监,心里的不安愈发浓厚了,急切想要去乾清宫问个明白,也不打算和这太监说什么,只冷冷道“本宫竟不知皇上何时封了永寿宫,禁了本宫的足”
“奴才不敢。”魏珠立时低了头认错,只是几个太监仍是把永寿宫门口牢牢拦住。
元栖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伸手从宫女那里把灯抢过来,朝着魏珠的方向直直走去。
后者在她走近前终于抵不住压力,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去,也不再辩驳,默默跟着她一块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明知他不敢说,元栖紧攥着手里的灯,还是忍不住问“四阿哥和十阿哥到底是怎么了”
是在钮祜禄府出了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