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面色郁郁地出了延禧宫,她年纪尚小,既不能把神态掩饰得极好,也是不愿去掩饰,因此一路上人多口杂的,这消息很快就散到了各宫宫人的耳朵里。
三阿哥听说,也专程回钟粹宫请了安,宽慰过额娘和姐姐之后,他攥着拳头忿忿不平道“儿子日后出息了,额娘再也不必向人低头”
阿哥们的课业繁重,三阿哥不多时便回了阿哥所。路过御花园时,远远瞧见一群太监嬷嬷围着三个男童玩耍,瞧着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仿佛是四弟,三阿哥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冷飕飕的“那是四弟和谁”
跟着的宫人道“是五阿哥和六阿哥。”
“哦”三阿哥挑眉,四弟和五弟也就算了。
四弟和六弟
他不信四弟不知道,德妃正是因着六弟才没把他接回永和宫,他倒是可以毫无芥蒂的和六弟玩在一起
从前可没听说过四弟如此友爱幼弟。
“奴才该查的东西都查了,娘娘宫中的宫女,确实未曾受到旁人唆使。”梁九功奉了康熙之令,查了足足好几日,也没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要他说,这事儿可疑倒是可疑,但宫女们私下嚼舌根子说的话,都是她们胡说的,没必要当了真。也是皇上偏爱贵妃,才废了他这么几日功夫。
“既是这样,那就是本宫多想了,梁公公,这些日子来劳烦你了。”元栖示意贺儿递上一只装了几颗饱满圆润珍珠的荷包。她心下虽然还有些顾虑,但也知道连乾清宫都查不出什么,再强行要查,也只会惹来众人猜疑。
贵妃不闹着继续要查,梁九功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梁九功走后,贺儿仍有些担心,“梁公公所言,是真的吗”
元栖在这点上深信不疑,但,“他只说了查不到,查不到有两种情况,一便是那宫女确实不是受人挑唆,另一种,便是时日太久,曾经和外人联系过的蛛丝马迹早被掩盖住了。”
贺儿脸色难看起来,“娘娘的意思,是那些宫女蓄谋已久可娘娘您有孕分明不到两个月啊。”
“那人必然不能提前得知我此时有孕,她只是一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不管我何时有孕,这个流言也必定会传出来。”元栖觉得脑海中的猜测渐渐清晰起来。
那人不一定是想对她下手,更有可能的是,借此流言迫使她行事低调起来,若是她为流言所困,那是最好的,一病不起,不但掌不了宫权,还有可能生下个病弱缠身的孩子。就算她没有被流言所困,但必然心有顾忌,不管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自己的身体,她都一定会率先放手宫权。
暂时想通了这个,元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了些,不得不说,这是一招妙棋。
流言会影响她,自然也会影响后宫中的其他人。
那些和她利益冲突,或是有旧怨的嫔妃们听闻,想必会动心思做些什么,反正在流言的掩护之下,行事比从前还要方便几分。
到时候真真假假混作一团,再加上康熙明显会对育有阿哥的的嫔妃和高位嫔妃们的偏袒,说不定会有人浑水摸鱼,借机对她下手。
这是一出早就布好了的局。
还未等她相出该如何应付来,一则前朝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引来六宫侧目。
康熙二十一年十月,皇贵妃的阿玛佟国维,授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之职。
而在此之前,皇贵妃的叔父佟国纲也上奏请归满洲,康熙下令诸大臣考订族谱,言说佟氏该抬为满洲正白旗,但后来仿佛是因为佟家瞧不上正白旗,此事才一直搁置。
元栖记得消息传进来的那几日,康熙心情确实不怎么好,言辞之间提及皇贵妃,也都是说她骄纵之类的,可见是有些恼怒佟家瞧不上正白旗的行径。
但他本人心中如何作想,从今日佟国维的官职上也能窥见一二了。他只不过是恼怒佟家心大,但他自己也是想替母族抬旗的。
而佟家这一次上奏,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康熙,宫里的皇贵妃已经许久未出来活动了。
果然,没过几日,太后罕见的出了声,她以皇贵妃病体痊愈为由,召其率领众妃前去慈仁宫请安。
先去了许久未去的承乾宫,众人按着位份依次入座,地位的嫔妃们不敢说话,她们这些瓜分了宫权的高位嫔妃们也无心多言,这么一瞧,场面倒是有些冷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