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儿随着众人一起,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忍着泪开口道“娘娘说了,要等皇上来了再让太医进去。”
康熙心头一紧,咬牙道“那还不快叫太医进去”
“是。”贺儿使了个眼色,拦在门口的宫人和太监才全数退下。
康熙目光阴沉地贺儿一眼,顾不得问话,没叫她起身起,大步流星往内殿走去。
帷帐是细纱织就,元栖还能看清楚外头的人,见梁九功一挥手,就要把先前拦人的宫女带下去,她连忙忍着不适对康熙说“都是我让她们拦着的,你要是想罚,就罚我,不许动我宫里的宫女太监。”
康熙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在他看来,这帮子奴才不知道劝谏主子,便是心不忠,合该通通料理出去才是。
元栖于是一字不吭地把露出来给太医把脉那只手腕缩了回去。
就算让这些太医诊脉,他们也诊断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是稍微严重些的过敏反应罢了,身上的红斑和疹子看起来可怖,过十来天不碰过敏源,自己就能消下去。
先前的赛音察浑,四格格和八格格都是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发病没了的,换而言之,这种怪病很有可能在几个时辰内致人死亡,康熙思及此处,不免心急如焚,示意梁九功先下去,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元栖一眼。
来永寿宫的路上,他已经知道元栖是当着他留下来太监的面,吃下了内务府送来的果脯之后发病。
太监不会替她说谎,那果脯更是寻常之物,这让康熙的疑心消了不少。但接踵而来的便是更加复杂的心情,他见到的元栖性子谨慎,既有女儿家的娇憨,也有沉着冷静的一面,和孝昭有些像,但总不如孝昭手段干净利落。
看着元栖慢吞吞将手腕伸了出来,上头的红斑和红疹一片连着一片,可想而知她着重覆盖住的面部是何样的惨烈。康熙心底难得有了些许愧疚,硬邦邦道“何必用这种法子来自证清白若留了疤痕可怎么好”
元栖是头一次过敏到这个程度,身上又痛又痒,只要一想到铜镜里自己脸上成片的红疹,再想想她是为了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至于那点子委屈之意,她早就消化掉了。
听到康熙这么硬邦邦的问话,言辞之中听不出来一点关切,元栖当下语气便更加不好“您不必替我操心,宫里有得是美貌女子伺候,今年不是要开选秀么,您到时候多选几个放在永寿宫,必不会扰了您的兴致。”
康熙头一次被她直言怼回来,居然还觉得有些稀奇。
但注意到跟前还有不少太医,他便不打算再开口,偏偏却在这时对上了细纱后头元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执拗又清亮,似乎还有些委屈,和往常几乎是截然相反的样子。
他心头一顿,干巴巴说了一句“朕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