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往承乾宫去的时候,佟贵妃已经第二次唤来太医给小公主诊治了。
年节时候请太医是为人所忌讳的,皇贵妃不是不知道,然而事关她的女儿,她便也顾不上这些了。
太医汗涔涔地跪在地上,一旁的小公主脸色苍白,细胳膊细腿,没有半点婴孩该有的稚嫩可爱。
皇贵妃脚下一晃,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宫女身上,捂着心口,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小公主还能活多久”
太医头也不敢抬,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说了个折中的数字“最多半月。”
话音刚落,皇贵妃只觉自己眼前一黑。
宫女连忙扶着她去了屏风后的矮榻上小坐。
没有皇贵妃允许,太医自然不敢起身,良久的沉默之后,那屏风后忽然传来女子冷漠的声音“本宫要小公主今日便好起来。”
太医哭笑不得,皇贵妃莫不是被刺激过了头,大人尚且还有回光返照之时,一个幼儿又如何他想到这儿才反应过来,皇贵妃这是在暗示他要用重药他在太医院负责的便是小方脉,对这等后宫阴私之事不是未曾了解过,这些事儿一旦沾上,那绝不是掉一颗脑袋就能解决的。
听不到太医的回话,皇贵妃早有预料一般,话语中带着几分狠厉“你若治不好小公主,本宫即刻便教你给她陪葬,听说太医家中亦有妻有子,想必有你们一家人陪葬,本宫的孩儿在底下也不会寂寞”
若是宫中旁的嫔妃说出此话,太医心中定会不以为然,太医院总共那么几个小方脉的太医,若是夭折一位皇子便死一个,那等宫中的太医死光了,外头也没人敢来宫里当太医了。
可眼前这位身份不同,皇帝的母族,位同副后的皇贵妃,哪怕如今失了宠,要拿捏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易如反掌。
太医的额头紧贴住冰凉的地面,涩声道“微臣遵命。”
承乾宫外的宫人虽得了皇帝命令,不敢放赫舍里氏进去,但也不会得罪于她,好声好气的叫人进去给皇贵妃递了话。
听到自己的额娘如今居然要到钮祜禄氏那儿求见递牌子,更是被宫女一句话打发过来时,皇贵妃死死地攥住了手中的锦帕。
宫女小心翼翼地来禀报“四阿哥听说夫人来了,知道您不便去见,命乳母抱着他出去了。”
皇贵妃多少才觉出一点宽慰来,这三年来她将四阿哥视为亲自,日日教导,四阿哥那日隐约知道自己并非他生母,却还愿意留在承乾宫,今日又这般懂事去见额娘,终归是自己这三年多来没有白费心思。
四阿哥,是个极乖巧懂事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