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子上小住了半个月,元栖才回了钮祜禄府。
巴拉雅氏用略带复杂的眼神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祖上积攒下来的福气想是都到了她们姐妹俩身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得了太皇太后青眼,要纳进宫去当妃主。
“既然回来了,入宫的规矩便要好生学着,你掌家的手段不错,不过将来也许有幸能掌六宫事,在这上头更要仔细。”巴拉雅氏想了想,仍是刺刺地添了一句“咱们家的女儿,就不兴以色侍人那一套。”
元栖心底好笑,估摸着是因为她研究出来的妆容又被哪家夫人夸赞了,巴拉雅氏才添了这么一句。
这个时代最反人类的妆容不是倒垂着作柔弱状的柳叶眉,也不是上唇涂满下唇只有一点的唇妆,而是那高得吓人的发际线。
若说前两种妆容是承袭了明末汉女,那后头这个秃头一样的习惯就是满人带来的。
元栖小时候也被剃过发际线,稍大些能做主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剃了,不光不剃,她还觉得这个时代的化妆品都太简陋,一样的粉能加进去各种鲜花,取出花样繁多的名字来,最后敷在脸上效果都是假白,而且不怎么防水,一出汗就花了。
元栖知道上辈子用过的化妆品在这个时代根本发明不出来,但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她只消吩咐下去,把赏钱备好,自然有大把的人来替她想法子。
一来二去的,自然有相近的几家夫人听说,试了以后都觉得不错,元栖就以这种方式在京中小小的出了个名。
她是个女子,研究这些不算什么丑事儿。但早些年康熙明令禁止不许官员与民争利,钮祜禄氏先前的事情到底没过去,怕有人揪着这个把柄再告上去,元栖也就只能少做些,只够自己用和日常送人。
如今不一样了,康熙说那笔旧账已经翻过去,她就可以把生意交给嫁出去的青惠。毕竟化妆品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极受女子追捧的东西。
清惠是钮祜禄府的旗下家仆,没有独立户籍,加之在关外时她的先祖就是隶属于钮祜禄氏的家仆,世代在钮祜禄府做事,自然深得主家信任。
在元栖看来,这是典型的奴隶制。尤其世代为奴在汉人的王朝,更是恶毒的诅咒。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用起来更加顺手,更不必担心会有背叛之举。
清惠侍候元栖时日不算短,清楚三格格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有多受欢迎,更知道其中的利益只多不少,立马跪下磕头,满面笑容道“格格看得起奴才,是奴才的福气,您只管放心。”
“起来吧。”元栖抬抬手,随意问道“先前一直忙着,没顾得上问你婚后过得可还好”
清惠的丈夫罗佳氏,是法喀身边的小厮,样貌人品都不错,是她当初自己定下的。
“奴才一切都好,就是听当家的说,三爷这几日读书用功得很,日日挑灯夜读,不知道是怎么了。”
元栖一愣,知道许是前些时候那番话刺激了他,缓缓一笑,“他身上有爵位,便是底下弟弟们的榜样,肯努力是好事儿,不过也要当心身子,仔细眼睛落下什么毛病。”
这时候倒是已经有了眼镜,上了年纪的人们看不清字时便会用它。但八旗子弟骑射是必备的本领,那东西终究不便。
把手头的事情都一一交代出去,元栖开始准备入宫的事宜。
因为前头元仪入宫只是妃位,后头的不能越过她,所以元栖初定的位份也是妃级,身边的四个侍女都愿意跟着她进宫,正好添补了身边四个大宫女的缺。
但这只是暂定,既然要入宫,她院里所有的侍女都要重新开始学规矩,除了四个青字辈的侍女,余下还有些小的,若是规矩学得好,人也机灵,未必没有机会把前头的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