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褪去,日头重现,荒漠的骆驼草被掩埋得彻底,沙地风吹得平缓,看不出来时的车辙印。
沈瑜卿满身沙子,嘴里,眼里都有。
“小姐”绿荷从矮丘后跑出来,醒柳跟在后面。
她是吓怕了,急哄哄的模样,眼圈通红。
从箱子里翻出帕子新衣给她换。
沈瑜卿出神,任由绿荷摆弄,勉强套好遮风的外氅,忽开口问,“他呢”
绿荷手一顿,愣了下,稍许会意,“犬戎暗袭,王爷点了几人跟过去了。”
“嗯。”
沈瑜卿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好像只是问问。
车厢的木板碎了,醒柳领人重换了厚的帘子,挂好,挡住外面的寒风,里面暖和起来。几兵卒过去重新架了板子搭在车厢上。
半晌后,外有马蹄声近。
沈瑜卿眼动了下,手挑起半面帘。
远处几人骑在马上,她一眼看到为首的魏砚。
鬓发松散,下颌绷着,面色稍沉,不似之前的漫不经心。刀没横在马背上,提在手里,刀尖闪过凌厉的光,形同地狱修罗。
后面跟了几兵卒,两人压着一捆紧的黑衣身影,必是那暗袭的犬戎人。
她收回眼,在马车里坐了会儿,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卷着沙子。漠北的风邪,这不是她第一次认识。
外面没有动静,她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听到他的话,“快马,立即动身到观洲。”
沈瑜卿闭了嘴,过了一会儿马车缓动,她袖中手攥了攥,又松开,半晌后起身下榻过去掀开车帘,“醒柳,给我一匹马。”
眼下一人打马过来,胡裤布满黄沙,革靴血沙混在了一起。
“有敌袭,回马车里待着。”
沈瑜卿手压着车边,眼转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脸上还有血。
后背的胡服扯开一大块。
伤口崩裂,血干了,口子到现在都没包扎。
血肉模糊着黄沙,必然痛极,他还像没事人似的,牵扯着缰绳,腰背挺直,真是皮糙肉厚。
她不说话。
魏砚提刀横回马背,眼底沉,“没空跟你闹,回里面坐着。”
“快马要多久”她问。
“最多两刻。”
沈瑜卿眼看向望不到尽头的荒漠,又转回来看他后背的伤,“你这样还能坚持两刻吗。”
魏砚明白了。
他手蹭脸上的血,唇勾出一道弧,眼盯着她,“担心我”
沈瑜卿说,“怕你死了。”
魏砚刮刮眉上的沙,又近了点,眼底意味不明,“你可以试试,我这样能坚持多久,持续的时间长了”他幽幽地笑,“只怕你受不了。”
语气暧昧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