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抬着下巴,“不信我”
高傲得像开尾的文禽。
眼睫纤长卷翘,在他面前轻轻扑扇,仿佛刮在了别处。
“哪敢”魏砚又笑了下。
她能医好军师,现在可是他的宝贝。
二人旁若无人,殷止静坐在案前,察觉出其中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倏忽捋着胡子微微笑起来,果然是他老喽。
沈瑜卿再为殷止诊了脉,以细察病情,不料想这毒竟比她预测得还要厉害,解药必要加快了。
没待多久,二人离开。
魏砚依旧走在前面,沈瑜卿面色不如方才的淡,有些沉,“稍许我会开一副方子暂且让先生服用。”
“嗯。”魏砚说,“还想要什么我交代下面人去办。”
沈瑜卿想了下,问他,“从漠北到上京快马加急要多久。”
“一月。”魏砚说。
他放慢步子,与她并肩。
“够了。”沈瑜卿道“药物珍奇,我要先给先生写一封信寻以前剩下的药,若是没有再问问他要去哪找。”
魏砚点点头,没留意她口中的先生。
上京求学大有人在,寻医亦是不足为奇,故而他便越过了她反复念叨在口中的先生是何人。
魏砚路走到一半,军所有人求见禀事,他先出了去。
沈瑜卿独自回去,到屋内吩咐绿荷备好笔墨,提了笔,行首江十,伏案写了半刻,落款小酒儿。
从前为避嫌,掩人耳目,他们二人的私信习惯隐匿,取自“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写好置墨迹干透,沈瑜卿亲自封好,吩咐醒柳交给府内信使。
来回两月,时间还是够的。
入夜,沈瑜卿早早安置,一程太过疲乏,没需多久便入了梦。
漠北到上京快马加鞭需一月,再回又需一月,中间费了时候,沈瑜卿已制好暂时的方子命人到城中寻药。
解玉罗沱不是短时间能解决,她倒是佩服那位军师能忍这毒有十年之久,当初她见过先生一次毒发,便晓得那毒的厉害之处。
“小姐,这几味药都是城中寻不到的。”绿荷将列出的单子送进来。
沈瑜卿接过看了看,刚想说让魏砚的人去找,想了下,没说出来。她将纸折好,就让绿荷下去了。
天将黑时魏砚回府,入眼一道靛青人影,襦裙曳地,划过一道漪。
“你回来得正好。”沈瑜卿拨着吹乱的发丝过去。
魏砚往她身上扫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谁等你。”沈瑜卿咬了下唇,面别过去,“刚巧碰上的。”
魏砚盯着她发白的侧脸,忽而笑了一声,“嗯,是挺巧的。”
“找我有事”魏砚往里走,步子不大。
沈瑜卿跟着他,拿出那张纸递了过去。
魏砚接过,上下看一眼,明白了。忽停住身,沈瑜卿也停下,两人面对着,他微低下头,几近贴上她的额,漆黑的眼似笑非笑,“又生气了”
这东西,她明明可以吩咐下人交给他。
一个见他的由头罢了。
指不定又是因为那日招惹她的事闹脾气呢。
心眼儿忒小,还不禁逗。
魏砚看她抿唇的模样忍不住笑,“气什么,大不了我让你骂回来就是。”
他眼毒,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沈瑜卿咬唇不语。
他眼向下,看到一片雪白的颈。离得近,又嗅到那股淡淡的香,隐约勾人。
作者有话要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出自宋黄庭坚寄黄几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