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日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已经很老了,头发全白了,皮肤松松垮垮,身体正在极速萎缩,像一颗干枯的果核。那天,我驼着背慢吞吞地走到大街上,一个年轻人突然拦住了我。
“请原谅请问您是弗吉尔先生吗”
我眯起眼睛,抬头向他看去。
他是一个黑人奴隶这是明摆着的。他是一个年轻的大个子,可是却习惯性地弓着腰,光着的上半身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鞭痕。他也没有鞋穿,双脚脏兮兮的,还少了两根脚趾。
“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躲闪着我的目光,习惯性地低着头,有些难为情地勾了勾残缺的脚趾,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听说您曾经发起了一场奴隶起义,杀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怕被白人听到杀了他,“杀了很多白人是吗”
“是的。”我笑了笑,那股年轻的激情就潜藏在我衰老的身躯里,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被唤醒。我知道,现在就是那个时机了。
这个孩子,不正是年轻的我吗
“年轻人,如果你有空,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这个故事很长,要先从五十年前的一个普通下午说起。神诞999年,8月15日的下午,我出生在了马棚里。
我的生父生母都是庄园里的奴隶,生母生下我后没多久,就去田里掰玉米了。八月份,正是玉米收获的季节,并不是一个适合分娩的季节,所以我从一出生就招来了生母的嫌恶。”
弗吉尔生下来就是奴隶。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生父,就连生母都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
庄园里像弗吉尔这样由奴隶生下的小奴隶很多,庄园的主人对此是乐见其成的。于是奴隶们像牛羊那样一年四季不停交配,女奴隶的肚子几乎没有闲下来过。
新生代的小奴隶们只有很少一部分会被留在庄园里,其余的大多数等他们稍微大了一点就会被转卖出去。在弗吉尔之前,他的生母已经卖出了五个孩子。
弗吉尔一开始并不叫弗吉尔,生母给他起名叫马粪。弗吉尔三岁的时候就明白了,生母讨厌他。她会对自己同母异父的小弟弟笑,面对他时却永远只有打骂。
后来,弗吉尔五岁的时候,生母难产死了。
管家本来想把他卖出去的,男主人看过他后却改变了主意。从那天以后,弗吉尔“一步登天”,从马厩里的马粪小子,变成了男主人的贴身仆人。每天晚上,他都要去床上“照顾”主人。
弗吉尔的名字,便是男主人重新给起的名字。弗吉尔在莱特语里,是小马的意思。在床上,主人总是夸他是漂亮的小黑马,是他见过的最单纯可爱的黑奴。
每当这时,弗吉尔幼小的心灵里都会涌现一股巨大的自豪和喜悦之情。
主人夸他漂亮可爱
主人“爱”他
虽然主人的疼爱总是疼到弗吉尔无法起床,但是他还是为此感到无比幸福
他全心全意的崇拜爱戴着他的主人,他是他的神明,是他的信仰和全世界,他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自己的主人
“这个弗吉尔就是个傻子他的主人是个变态是个畜生”
终于有听众忍不住打断了格里塔的朗读声,他一跃而起,气得胸膛上下起伏,黝黑的面庞上是刻骨的憎恨,右手已经解开木仓套,看样子恨不能一木仓崩了这个男主人
索亚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他摸木仓的右手,大声厉喝道“冷静一点,里拉这只是一个故事,这里坐着的都是我们的伙伴,你要拿木仓崩了谁”
里拉猛的一怔,这才从这个故事营造的氛围里挣脱起来,慢慢恢复了理智。
“这真的只是故事吗”他重新把木仓别回眼角,颓然坐回地上,单手捂住了脸,像小牛一样哞哞地哭着,“这样的事情不是每天都在发生的现实吗”
包括索亚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脸上是如出一辙隐忍的悲愤。
里拉本来对这本小说充满抵触心理的,他憎恨一切白人。这些白人是魔鬼,他们高高在上,残忍屠灭了他们的部落,把他们当成低人一等的动物来进行买卖,肆意奴役他们。
他们是绝不可能理解身为奴隶的处境的。
就像人从不会对餐桌上的鸡报以愧疚和同情。
所以当这个新来的人说要给他们念一本白人的书时,里拉的第一个反应是“杀了他”
这个人一定是白人派出的狗是该死的叛徒
他打定主意,要趁他不备的时候一刀割掉他的脑袋不用木仓,一来不值得为白人的狗浪费珍贵的子弹,二来他怕木仓声暴露营地的位置从而引来白人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