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寒月爬上陡峭的山壁,将冷若冰霜的月华洒进幽境。竹隙间漏下的月光落在了檐下,照亮了沈漪的侧脸。
她杵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月亮,风雪初停,天上的阴云散去不少。若是姐姐还在,每逢这种时候,姐姐总会拉着她数天上的星星。
沈漪的耐心不如姐姐,总是数一会儿便觉眼乏。索性躺倒在姐姐的双膝之上,听姐姐温柔地讲述书上看来的星辰故事。许多时候,姐姐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她便已酣然进入了梦乡。
“阿姐”沈漪只希望上天垂怜,她还能与阿姐重逢。想到这里,她轻轻地一叹,垂首看向身侧的小篮子篮子里铺了一层旧裳,小白兔吃饱了正在酣睡。
她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从小兔子后探出来的那张妖女笑脸。
怎的又想起她了
沈漪连忙晃了晃脑袋,她告诫自己,伤药送了,关心的话也说了,那妖女在谢公子那里养着,伤势一定能好起来。
既然能好,便不必这样一直挂着她。
“师姐”齐小棠忽然从身后跳了出来,干脆地坐在了沈漪身侧,爱怜地摸了摸小兔子,“小兔子,师姐带你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了,你想不想回去休息啊”
沈漪知道她是来喊她休息的,“我这就回去休息。”
“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齐小棠已经许久不曾见她这样坐着发呆了。
沈漪摇头,“没事。”她弯腰提起小篮子,侧脸对齐小棠抿了抿唇,“走吧。”
“走”齐小棠热情地挽住了沈漪的手臂,她与沈漪同门多年,早已习惯沈漪这样的清冷,至少,她也算是瞧过师姐笑的人,放眼整个天佛门,好多人都没有瞧过呢
沈漪跟着齐小棠回到了房中,两人收拾好后,便各回各的床歇下了。
她合眼回想着白日回来时师父的反应,真是一如既往的和蔼。之前那三年,她只道这些人都是待她真心的,可如今,她只当他们都是戴着面具的戏子,一个两个唱得比天佛镇庙会时戏班子唱得还要好。
不就是唱戏么她奉陪便是。
从今往后,她继续扮个乖顺徒儿,先把拈花掌学成再说。
后日金针堂小比,她一定要赢下那些师弟与师妹。她在无回客栈遭遇夜离雀时,被夜离雀喂过一丸沧溟教秘药,她的武功突然精进,似乎也合情合理。这次小比,不求独占魁首,夺下第三便好,免得招来师门怀疑,以后更加防备她。
夜色渐沉,她想着想着,终是沉沉睡去。
许是太过想念阿姐,她再一次梦回三年前那个中秋
“阿姐跟我来”她神秘兮兮地牵着姐姐的手溜入了扬威镖局存放镖物的地方,父亲收藏重要物事的暗格她早就知道在哪里,她只是好奇,父亲收下的镖物究竟是什么。
沈涟比她虚长两岁,生得温婉可亲,今晚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衫,发髻上簪了一支碎花流苏,虽说只薄薄地抹了一层胭脂,可谁人见了都会觉得姐姐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尤其是姐姐笑起来的时候,双颊上的小梨涡旋得深深的,莫说是旁人,就连沈漪也要沉醉在姐姐温柔似水的笑意里。
沈漪虽说也生得好看,可稚气未脱,眉眼也没有彻底长开。她最羡慕的就是姐姐传了阿娘的一双小梨涡,不像她,只单传了一只梨涡。
沈涟向来懂事,瞧见沈漪进了这儿,便知她想胡闹,连忙劝道“镖局有镖局的规矩,漪漪不要胡来,坏了爹爹的声名。”
“就瞧一眼。”沈漪央着姐姐,她撒起娇来,莫说是姐姐,就连爹娘也捱不住,“好不好,就一眼。”
沈涟拗不过妹妹,“就一眼,看完就走。”
“嗯”沈漪重重点头,很快便打开了暗格,将里面的木盒子拿了出来。先前因为打开过的缘故,木盒子只是虚掩着,沈不平也不知该如何才能重新扣上。
沈漪把木盒子掀开,好奇地将里面的猩红色帕子拿了出来,“咦还真是一条女子用的帕子。”
沈涟满眼狐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