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农人一听,顿时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年头的石榴又不是用来赏花的,而是用来结果的,去年那些石榴树都没有结果,连花也没开几朵,几年看着倒是有结果的架势了,未央宫那边之前见过还问了几句,如今要是叫洛邑公主将那些石榴花给摘了,回头结不出石榴来,他们这些人可就要担责了
到了种着石榴树的地方,那里果然花开得很好,不过这种并非专门培养出来的观赏石榴,除了颜色还算热烈之外,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风瑜上下扫了一眼,便打算摘几朵回去,结果这边才上了手,就听到有人呵斥起来“住手”
风瑜转头一看,却见是个宦人,这年头的宦人未必就是阉人,像是一些获罪的人,有一个惩罚就是没入宫中为奴。一直到东汉的时候,宦人才都变成了阉人。像是这个人,脸上就有明显的胡须,他疾步而来,看着风瑜就是寻常贵女打扮,便以为是谁家的女眷,上林苑这边,平民百姓能来得少,但是,京中那些列侯还有外戚,过来还是比较容易的,风瑜年纪小,估计就是跟着家里的父兄过来玩的,当下皱起眉头,呵斥道“你是谁家的女郎,这些石榴乃是陛下惦记着的,若是随便摘了,回头陛下问起来,便是你家长辈也未必吃罪得起”
风瑜跟着陈阿娇,也学了陈阿娇一点骄纵,她笑吟吟地说道“那就让陛下去问罪我家长辈好了”说着,一抬下巴,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立马取了剪刀,剪下了几枝开得正好的榴花。
那宦人只惊得脸色发白,他就在上林苑里面伺候,地位低微,这边的石榴也算是他照管的范围内,隔几天都会有人过来清点,如今这个女郎摘了就走,他难道还能追出去将人揪住不成这会儿难免有些色厉内荏“你这女郎好不晓事,你就在这等着你家长辈过来接吧”
风瑜轻哼了一声,她一摆手,说道“行,那我就在这等着了”她这般一说,一遍伺候的人已经有了经验,直接在地上铺上了竹席锦缎,还从食盒里面拿了蜜水点心之类的出来,又拿了扇子给风瑜遮阳打扇。她这番做派一出,顿时搞得那个宦人不会了,他想要去告状,但是又不敢离开,生怕前脚一走,这女郎就跑了,只能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对方这个架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出身,就算是回头知道人家剪了几支榴花,陛下也不能因为这事跟人家一个小姑娘生气,但是,他这样的奴婢就不好说了。他这时候心中暗恨,自己怎么就没忍住露面了呢,自己之前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回头问起来,顶多就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带着人走了,那么,追查这事的自然就是上头人的责任,跟自己没关系了,也免得自己在这边坐蜡
风瑜这边怡然自得,那个宦官已经有些汗流浃背,结果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有声音传来,那个宦官听着隐约的人声,愈发慌乱起来,嘴上却还是嘴硬“陛下来了,看你这不晓事的女郎怎么办”
风瑜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会儿要走,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因此,她轻笑一声,头也不抬,一边一个伶牙俐齿的宫女阿清说道“要怎么办,还得跟你个奴婢说不成”
这边虽说动静不大,但是原本这儿就比较显眼,榴花又开得正盛,刘彻便想着过来看看,就看到了这副景象,那宦人自然是见过刘彻的,远远地看见人就跪了下来,风瑜也站起身来,等着人走近了,才看清楚了刘彻的模样,刘彻如今年纪也不能算年轻了,他已经蓄上了胡须,看着有了一番沉稳的气度,这会儿穿着一身便服,看起来依旧颇有英气,他也没等那宦人说话,就看向了风瑜,风瑜不紧不慢地给刘彻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父皇”
刘彻不由一愣,如今宫里头四个公主,他都是见过的,这个却没见过,但是看着眉眼又的确很熟悉他很快回过神来“你是洛邑公主”说到这儿,顿时有些尴尬,毕竟,其他女儿他肯定是不会喊封号的,不管是大名小名,都有一个称呼,但他还真不知道风瑜的小名。
风瑜心里头撇了撇嘴,嘴上说道“阿母叫我阿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