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被塞了块巨石一样,压得有些难受,他摇下窗,风猎猎吹过,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
晚上应该带他去味道更好,环境更好的店吃饭的。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电话那边程英还在絮絮说着“后来救是救回来了,但是跟没救回来也没差了。只能在icu躺着,离不了呼吸机,人没意识,医生也说能恢复过来的可能性很小,完全就是躺着烧钱。”
icu住一天,就算是轻症,不上呼吸机不用特殊监护,也得两千多。更何况是言如栩他爸这种重症,奔一天上万去的。
听程英说到这里,闻觉轻眉头紧皱,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当时欠了医院不少钱,医生看小栩实在拿不出钱,就让他去找一个爱心筹款的机构,可以向社会人士募捐诶我记得你当时也捐了吧”
闻觉轻把车停到路边,程英一直说到这里,他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大概也是两年前,他刚来中国赛区组建btg不久,程英入队做了教练。
某日他看到程英转发了一条爱心筹款的朋友圈,点进去看了。里面有医生诊断,有家境介绍,还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男生捧着写有“请求捐款”四个字样的纸板,目光笔直地望着镜头。
眼神清凛凛的,人看起来隽秀又挺拔,好像被这样拍照片,一点也不觉得自卑和屈辱。
闻觉轻不差钱,以为是程英认识的人,看这个男生也莫名地觉得挺顺眼,就随手捐了十万块。
十万块,对于社会募捐来说已经是笔大数目。
很多机构组织起来的募捐,到最后都没有凑够十万。
为此,那个机构后来还给他寄了奖状因此闻觉轻有点印象。
回忆的画面逐渐开始清晰,言如栩的脸也跟曾经那张照片上的男生慢慢重合。
闻觉轻揉了下眉心,原来是这样所以言如栩吃饭时才说,认识他。
他没想到,那时候自己随手捐的十万,甚至完全没放在心上,捐完就抛诸脑后了,但言如栩居然记了两年。甚至还记得他的长相和名字。
思及此处,闻觉轻想起了更多的事,说“程英,我后来是不是还见过他,在医院。”
“啊”程英怔了一下,猛地一拍脑门“是了,我想起来了,刚好是我老婆要生的那天。当时欠款么,募捐的钱要过几天手续才能到小栩手上,医院那边已经到最晚期限了,说再不补上就要停止治疗,小栩不知道怎么办给我打电话,我也走不出,就找你去看看”
那时候,闻觉轻刚走出电梯,就在电梯口遇到了一男生正歇斯底里地拉着医生的衣服,嗓音破碎地泣声喊着“钱马上就能到了,为什么不能再等我两天,你们不是医生吗,我爸躺在那你们为什么要停他的药,你们这是杀人”
医生举着手也大声说“孩子你冷静点你这样我们没法谈下去”
那个男生似乎完全听不进去,他已经濒临绝望,只会重复这几句话。
医生又不敢推他,只能这样僵持着。
电梯口聚集了不少人,但都不敢上前,在一旁看着。
闻觉轻一眼认出这个男生就是程英说的小孩,见状面色微沉,立马跨步上前,单手抱起男生的腰,轻而易举地就把两人分开了。
男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乱踢乱打,闻觉轻用力压制住他,厉声说“小栩你安静一点,我会帮你解决,在这里胡闹你想被保安扔出去吗”
闻觉轻只从程英口里听说了,这男生叫小栩,哪个xu他也没问,但明显他这样喊他,小栩好像就听进去了,乱踢的手脚渐渐安分下来,只是还低垂着头,肩头耸动着压抑地哭着。
闻觉轻松了口气,放下了他,手不放心地环着他肩膀压住他,然后对那个被小栩拉住不放的医生说“对不住了医生,小孩太急了,你没事吧”
医生理了下衣服,倒也没生气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希望你们能跟家属好好交流一下,医院的决定我们做医生的也只能遵从,他爸情况严重,现在每天的费用都是医院在出。医院毕竟不是做慈善的地方,也要成本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