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常煦的焦躁与不安,陈凤琪一直看在眼里,在她本身也放心不下的情况下,想劝对方的言语显得太过苍白与无力,她就没有多说什么。
眼看他在接到李常欣一行已经抵达定北军的消息后,这中担忧、懊恼、悔恨的情绪几乎到了极点,她只得好声劝慰道。
“你不要总是将事情往坏的方面想,我们应该多给常欣一些信任,更何况那王东安再怎么无能,他应该清楚定北军是王家的根基,应该不敢克扣定北军的军资。”
“更何况根据我们得到的数据看,定北军库存的粮食,应该能足够坚持到明年开春。”
嘴里说着一个个的应该,陈凤琪心里其实也有些没谱,那北疆毕竟离得太远,而她向来不敢太过高估某些人的下限,毕竟那有些人实在无法以常人度之。
可是如今这山高路遥,除了相信李常欣,相信自己教给对方的那些,在北方冰雪环境中的生存技巧,应该可以发挥出一些作用外,陈凤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对方肯定一切都好。
“王东安近日就能押送回京,我要让大理寺好好审审他,我要收回王家的爵位,将王家上下全都流放,竟然养出这么一个无才无德、害人害己的蠢货。”
在陈凤琪看来,王家从上一代老侯爷起,就有些撑不起大局,不过老侯爷的命好,早年王家有他爹撑着,等他爹没了,他的二儿子少年成名,将定北军给撑了起来。
二儿子虽在而立之龄便战死沙场,却为边关争取到近八年的安宁,直到前两年,先帝御驾亲征,才曝露出定北军这些年来,已变得今非昔比,战斗力大降的事实。
让先帝因此而重伤回京,心中暗恨不已,还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毕竟外人所看到的,是王老侯爷一大把年龄为护驾而战死沙场的功绩,这也是先帝当年只能吃下哑巴亏不说,还要在面子上表彰王老侯爷,给其后辈施恩加宠的原因。
可是老侯爷执掌定北军的时期,定北军多少还有些战力,王东安没有他爹早年一直有人帮他撑着的好运气,却比他爹更为无能,还毫无自知之明,才会让安国蒙受如此重大的损失。
陈凤琪也对那王东安十分不满,可她更知道,不能意气用事,王东安就算是罪该万死,也不能罚得太过。
“王家老夫人不仅还在,还一直在康平眷村尽心心力的当夫子,侯爵降级,五房贬为庶民即可。”
要不然,别人只会觉得他们刻薄寡恩,不念宣武侯府的老侯爷在两年前,刚战死沙场,王家满门忠烈的旧情,从而忽略因那王东安的无能,所导致的边境数座县城被烧杀抢掠的惨剧。
刀子不是落在自己身上时,许多人都会站在自以为正义的立场上,慷他人之慨,或者是跟着人云变云,这是人的本性,也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世情。
安常煦心有不甘的锤了下桌子,因为他知道,他祖母说得对,外人看到的是他们借王东安犯错之机,顺利接掌定北军,占尽了便宜。
却不知道他们比谁都希望王东安能将定北军管好,只要对方能保卫好北疆,不被敌人侵犯,不用让李常欣去冒这个险,让他给王东安封爵,让他们王家一门双爵都行。
康平眷村的一座看着平平无奇的院子里,宣武侯老夫人正衣着朴素,一脸平静的坐在厅中火炉子旁剥花生,看着跟村里的其他老太太差别不算太大。
衣着略显素气,妆扮得依旧富贵华丽的林氏,正跪在地上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