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心里明白,他儿子是担心一直在家,被人当成废人,村里分活的时候漏了他,才坚持要出去找些活干,让人知道他还能干活。
反正在这眷村,身体有残疾的远不止个,大家都是苦命人,谁也不用嫌弃谁,出去后,遇上邻居很有共同语言,很快就能说到一起,心情变得越来越开朗,她也就不忍劝阻。
陈凤琪对此很欣慰,她最喜欢帮的就是这种虽处逆境,却不会怨天尤人、自暴自弃的人,这类人身处绝境的时候,只需旁人帮忙搭把手,以后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将日子过起来,不会想着要倒在别人身上,让人一直养着。
等到那对父子进屋,陈凤琪又问了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喝完一杯水后,才起身道别。
一家人将二人送到院外,看着他们离开后,才回屋的老妇了掏出那只很有分量的银镯子。
“那位夫人真是太心善了,一见小草,就送了这只大镯子。”
她丈夫王二河闻言,迅速接过镯子道。
“这怎么能要想留他们在家吃顿便饭都不成,喝了口水就走,俺们咋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唉呀,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就要跛着腿转身,想要将镯子还回去,老妇人焦急的解释道。
“不是俺要收,俺一再想推辞,可是县丞大老爷不让,说是太太赐的,是俺家的福气,让俺安心收下。”
听到这话,到了院外,已经看不到人影,王二河自知以自己的腿脚肯定追不上人家,只得无奈放弃。
“下次再见到县丞大人,我们就托他帮忙转交回去,哪能凭白无故的收人这么贵重的好东西呢。”
不他们懂什么做工,只知道凭这只银镯的份量,就是不少的银子,那可都是钱。
他们的儿子王青山却若有所思的说道。
“爹、娘,你们都没发现,那位太太似乎看着特别面善哦,就是和娘年轻时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吗她莫不是与俺家有啥亲”
无缘无故的就给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的确让人想不通,若是有亲戚关系啥的,这事就能说得过去了。
听到儿子的话,此前因为太过紧张,一直没怎么抬头,也没敢关注人家相貌的老妇人赶紧制止道。
“青山,这么冒犯的话,你可不能乱说,那位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咱家亲戚六圈都没这么有摆场人家。”
她孙女王秀草却在这时道。
“奶,那她咋还让我叫她姨奶呢姨奶不是跟姑奶一样,都是亲戚吗”
姨奶这可不是一般称呼,又确实与他妻子的长相有几分相似,连王二河也觉得这事似乎不简单。
“老婆子,你再仔细想想,你娘家那边的姐妹,有哪个和你长得像”
想到对方自称比她年长几岁,再结合与她长得像的条件,老妇人迅速回道。
“我大表姐,就是我大姨家的表姐,比我大几岁,和我长得像,我成亲的时候,她还过来给我添妆,听说她嫁了个乡里的读书人,家里条件还不错。”
王青山顿时眼睛一亮。
“该不会是我表姨夫考中进士做了官吧”
老妇人白了他一眼道。
“你想得美,我那大表姐也是个命苦的,在我嫁人后没几年,听说她就守了寡,膝下就留下一根还没长成的独苗,好不容易将那根独苗给拉扯大,结果那个儿子在赶考的路上遇到意外,也没了。”
“据说我大表姐因为婆家户大,没了活路,干脆跑了,也有人说是寻了短,还有人说是被婆家给逼死了,反正这都一二十年了,再没了消息。”
乡下人都知道,户越大,往往意味着族里的规矩越大,巴望着吃绝户的同族也多,一个女人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不仅守不住家财,还很难得善终。
听到这话,王二河父子都忍不住跟着叹气,他们自家经历过太多的不幸,对其他人的不幸经历更能感同身受。
“唉,没想大表姨的命也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