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瞧着心里很是咯噔了一下,他们行商的最怕遇见盗匪,货物被劫走不说,碰上心狠的,连命都保不住。
但再仔细瞧这些人的举止,虽然围坐在火堆边,姿态放松,却也透着股规整的纪律感,而且人群中还有一位披着银白狐裘的公子,这银白狐裘便是在盛产皮草的边郡都是个稀罕货,尤其这件狐裘上连一根杂色的毛发都没有,是上品中的上品,少说也得值个千两黄金。
匪盗可用不起这样的东西,更生不出这样英俊的样貌,领头人心下稍定,他扬着笑,冲面前这群人拱了拱手“各位兄弟打扰了,外面风雪太大,可否容我们在这儿避避风”
这破庙虽是无主之地,但江湖上讲究先来后到,而且这群人一看就不好惹,客气点总没错。
“请便。”谢云澜回道。
领头人见回答的不是那位披着狐裘的公子,有些意外,他意识到谢云澜才是这群人里做主的人,这人英武不凡,周身气势十足,也不知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心里好奇,面上却半点不问,只吩咐手下去将马匹货物安放好,自己也出去了一趟,片刻后带着一包东西回来,他来到谢云澜一行人的火堆边,笑着将包裹递出去,说“这是我老家产的核桃瓜子,这大雪天碰见也是缘分,兄弟们尝尝。”
谢云澜打开包裹看了眼,果然是一包核桃瓜子,还带了几个霜糖柿饼,他将柿饼递给沈凡,核桃瓜子则分给王泰等人,自己跟这商人攀谈起来。
“掌柜怎么称呼”
“我姓曹,叫曹金玉,金银玉石的金玉。”曹金玉笑道。
“这名字一听就贵气,曹掌柜做的也是大生意吧”谢云澜也笑着道。
“嗨,什么大生意,就做些小买卖。”曹金玉在这火堆旁的空位坐下,指着众人正吃着的核桃瓜子,说,“我就是带些家乡产的核桃瓜子,还有茶叶什么的去关外卖,跟那些元戎人换些皮草药材,再把皮草药材运回云州去,一年到头,也就赚点辛苦钱。”
距离谢云澜跟元戎的最后一战已经一年,两族虽有血海深仇,但人跟什么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这一年里,边郡倒也慢慢开通了通商的道路,有些在关内不值钱的物资,在关外往往能卖出天价,而关外的皮草药材则又比关内便宜许多,许多商贩们便会关内关外的走上这么一遭,赚点差价,就譬如眼前的曹掌柜。
这曹掌柜做的生意确实不大,卖的只是核桃瓜子,茶叶这样的小商品,但是赚头大概不少,谢云澜注意到曹金玉穿的羊皮袄虽然有些破旧,看起来不太值钱,但这袄下衬的可是绸缎,一般的小商人可穿不起。
“曹掌柜是云州人”谢云澜道。
“对,我从云州过来,准备走涯州出关,本来今天就能到涯州,谁料到就遇上这大雪了。”曹金玉道。
“巧了,我们也是去涯州,也是被风雪困在这儿。”谢云澜附和了一句,又道,“听说朝中那位二皇子前不久被封去了云州,云州近来有什么变化吗”
“没什么大的变化,硬要说的话,那位王爷前阵子整治了几个名声极坏欺压百姓的地主,百姓们都在说这云州王是个好人呢。”曹金玉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道。
可以说,袁奕会沦落到云州来,与谢云澜有莫大的关系,虽然这非他本愿,但谁叫这第二只心魔碰巧就在沧州,犯案的还是袁奕的母家呢。
谢云澜揭发此案只是为了公理正义,但是在袁奕看来,却未必不会怀疑他是暗中站队太子,故意找自己的茬儿。
而且无论动机到底是什么,从结果上来看,谢云澜都是那个害袁奕错失皇位的罪魁祸首,袁奕很难不记恨他,单是记恨谢云澜倒也不怕,怕就怕袁奕不甘心只做个王爷,伺机谋反。
他有意跟曹金玉打听打听袁奕在云州的动向,曹金玉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说都跟以前一样,这倒也是,曹金玉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商人,袁奕真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不会被他知道。
双方聊了一会儿,曹金玉手底下的突然唤他有事,曹金玉便跟谢云澜一行人拱了拱手,回自己那边去了。
“他有什么不对吗”曹金玉走后,谢云澜朝沈凡问道。
他方才跟曹金玉攀谈时,却也没忘了关注沈凡,他注意到沈凡盯着曹金玉看了一会儿,并不长,但沈凡很少会在意旁人,更不会盯着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