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瞧见学生人手一个的速写板,不由得轻笑,当真不愧是皇家子嗣,这话说的何其好听。
只是他不知这些孩子说的却是不假的,皇帝老了喜欢热闹,闲暇之时便会把幼子幼女儿孙叫到身前作伴,翻出画册同子孙看,皇家竞争是十分激烈的,皇帝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这些孩子便会争抢着学好来博取皇帝的宠爱,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心眼儿多了去。
“既如此,便铺展了纸,学究同你们发放笔吧。”
方俞挨着给学生发自家带来的炭笔,先时林玄舅舅同他寄了不少铅笔,连带着还有改良升级的炭笔,他存货许多,倒是不吝啬于拿来授课。他把笔发到每一个学生的手上,直至最后一个纪谨。
学生对炭笔都很有兴趣,头一堂课便先教他们如何使用笔,怎么保护削笔,等工具都准备好了,他先画了两个简单的盆栽作为范画,让学生见识了作画的过程后,甩手让学生练习线条去了。
“线条流畅,两头细中间粗便是最佳的。”
方俞交待下任务就让学生自己在纸上练习,想当初他学习速写的时候可是被线条支配的那叫一个惨。学生未有接触过这种画法,兴致都很高,迫不及待便在纸上写画起来,方俞便下了讲台四处游走看学生在纸上勾画。
他耐着性子点拨,善于去发觉学生的进步长处,多加夸奖,学生都是喜爱夸赞的。
走到最后一排,方俞立在了纪谨身后,见着人一条线也未画,独在纸上戳了个点,他轻笑道“下笔用力太大了。”
“方学究,谨世子喜欢骑马射箭舞大刀,这么细小的笔在他手上没有折断已经是很难得了。”坐在旁桌的男孩儿笑的七倒八歪,方俞先前就把这些孩子都认熟了,笑话纪谨的是四爷的二子,脾气也像他老爹,嘴巴毒辣心直口快。
“言契世子作画之间不可言语。”
纪言契敛住了笑声,笑嘻嘻的冲方俞打了打自己的嘴,已表示认错。
纪谨那张面瘫脸没有任何表情,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也不知他究竟是听习惯了这般戏弄,还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外人难辨,方俞却还是从孩子削笔的力道中窥见了一二面瘫下的情绪。
他温和摊开手,示意纪谨把小刀和笔放在他的手心。
纪谨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像楚静非一眼的眼睛尚未装着那么多心思且还很纯净。纪谨顿了顿,把笔和刀给了方俞。
“你若是力道大一些便把笔尖留的粗一点,待以后可以放轻力道了再削尖些。”
方俞把笔削好以后给纪谨“再试一试。”
纪谨原以为方俞是要把笔给收回去,没曾想是亲自替他削笔,他拿起笔,身旁立着的学究却忽然上前了些,很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教他画线条,饶是他一个很冷清平静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吃惊的偏头看了方俞一眼。
“专心一些,记住学究教你下笔的力道。”
纪谨面上没有多少神采,心中却有些紧张起来,聚精会神的跟着方俞画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