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闻言蹙起眉,捋了捋胡子,他倒是还从未想到过这层,不得不说素日里讲学之时后排是最为闹腾的,打瞌睡说小话的都是在后排“你所言,也颇有道理。”
方俞眼见有戏,又道“再者,课室里也有眼神不佳个子稍弱的同窗,让他们坐在后排会看不清讲台上的夫子,看不清楚,也是极为影响听力的,若长此以往,岂非是耽搁了这样的同窗。”
这也是方俞在课室里发现的,别以为现在没有电子产品,当下的书生苦读,许多是熬到深夜,又只有一盏昏黄的烛光,这还是家里条件好的,条件不好的烛火都得省着用,眼睛损伤也是极大的。
像坐在他前头的邱研起,听夫子讲学的时候眼睛就得微微眯起。
张夫子看着方俞“没想到你观察倒是挺细致的。那依你所言,你觉着当如何排位置”
“夫子抬举。”方俞诚惶诚恐,连忙谦卑道“学生也不过是多嘴两句,哪里知道如何排,还得是夫子做主。”
张夫子微瞪了他一眼“你说了这么些多,还想哄骗老夫心里没有法子,且说来听听。”
“学生怕说的不好。”
夫子道“若是说的不好我便是当成闲话了。”
方俞就是等这话了,这才道“不妨让眼睛不好个子不佳的同窗坐在前头,然后排的位置自选,最好是一优一平,如此也好帮扶学习。”
夫子捋着胡须道“不错,不错,若是如此资质平庸的能有进步,那我们课室也便有大的进步了。”
方俞拱手“像学生这般个子高的,自愿坐在后头。”
“你倒是颇能委屈求全,愿意为课室设身处地的考虑,便依你所言吧。”
方俞偷着乐,面上还摆出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同张夫子行了个礼才回位置上去。
邱研起看着回来的人,道“方兄怎还不搬位置,夫子方才同方兄说什么了可是在问先前小考的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城里开了个新铺子,我带了点小吃食孝敬夫子。”
邱研起应了一声,这倒是寻常事儿。
每次开学的时候诸多学生都会带些东西来给夫子的,若是住在村野的学生,家里养了牲口,开学都会带只鸡带只鸭,土鸡蛋,两串腊肉香肠什么的他也带了两条腊肉孝敬夫子。
至于城里的书生花样就很多了,邱研起好奇道“方兄,你孝敬了夫子什么吃食”
“书茶斋的西瓜子。”方俞从书箱里掏出了一把,像是酱香味儿的“你尝尝。”
邱研起连忙双手去接“你们俩还在这儿,该搬位置了。”
前来的书生话音刚落,夫子便叫住了诸人,吩咐了刚才方俞给的建议,诸位书生面面相觑,颇有些震惊,旋即又是一阵欢呼,赶忙去挑选物色自己的同桌前桌。
有人欢喜自是有人愁,比如像梁闵胥这般算的上好的学生便忍不住嘀咕,习惯了等级优越制度,一时间要恢复平等,又要挨着差生做,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并非是最好的,还能搬去同成绩课业更好的人坐,顿时便又忙活了起来。
方俞便落了个清闲,他哪儿也不去,就在原来的位置上。
“方兄,若是你不介意,我便搬下来同你一道坐吧。”
方俞却制止道“你眼睛本就不甚清明,若是搬下来岂不是更不好看讲台,你就坐在我前头有隔得近。”
“如此也是极好。”
两人笑了笑。
张夫子的声音又在课室里响起来“方俞,等这头忙过了,你把所有学生放假期间的文章作业一并都收到夫子室来。”
转而又冲诸人道“你们最好都老实些,哪些人布置了哪些文章作业,我都是有一一记录在册的,若是少了,少不了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