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关心。鸟儿的世界总是很简单,飞翔,吃食,睡觉,飞翔。她活动的天地更广阔,自然也不用像虫子一样时时刻刻防着自己被鸟儿吃掉。
她扑棱着翅膀在湖面上掠过,留下一串又一串涟漪,十分有趣。这动静不大,却惊动了水里的游鱼,黑色影子在水下跟随着涟漪游动,像是在追逐天上自在飞翔的鸟。
茗香低头看着湖里的黑影,放慢了速度。
她在思考,鱼儿游在水中是怎样一种感觉。天高地远,她可以无限的飞翔,而鱼却终生离不开水,被捆在一方或大或小的水塘里,难道就不会憋闷吗?
茗香踩着芦苇接近了水面,低头看向水中的黑影,她想问一问鱼儿,不能飞的生活会不会很是无趣。
许是她一心想着如何飞的更高更远,忘记了父母交代过的各种危险,这世上,不仅虫儿会被吃掉,小小的鸟儿一样会被吃掉。对于活动范围更大的燕子来说,危险不仅仅来自天空,地面,更连水里的黑鱼,一个纵跃,都能衔着她的翅膀,将她拖进她一心想要搞明白的水底深处。
原来这就是在水中畅游的感觉,和飞并没有什么不同,真好。
茗香又成了一条鱼。
她不是很记得自己以前曾经是只鸟,她只记得游得快了,不仅能在水里飞,还能跃出水面,飞上一阵。
做鱼凭什么没有做鸟好,在水里飞,或在天上飞,有什么不一样吗?
鸟儿尚且需要南迁,需要躲避天敌,需要每日勤劳的四处找食,照顾幼崽。而她,一条凶猛的黑鱼,在这洞庭湖里,就是个霸王一样的存在。
她荤素不忌,什么都敢吃,不仅是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被她拖住,统统都是美食。
她不需要四处游走觅食,她只用寻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安静的张着嘴,等着小鱼小虾自投罗网。
多么美好的生活。
洞庭湖,八百里,其内水族不计其数。茗香不知道湖里还有没有比她厉害的物种,反正在这一片水域,如她这般半大的黑鱼,是永远都不用操心生计问题的。
中秋过后,水中会多出许多的渔网,肥硕如茗香这般,若被网住,自然是难以逃脱成为盘中餐的命运。
而这一次,茗香聪明了许多,既然老天没在这片水域给她安排天敌,她就安安心心的窝在水底老巢,坚决摒弃那该死的好奇心,不管是鱼钩还是渔网,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想的很美,直到冰封洞庭,食物严重短缺,她才不得不从老巢里钻出来,浮上湖面透口气。
洞庭湖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上冻,但茗香很不巧的就呆在这被冻得相当结实的水域。这片水域接近湖中一片岛屿,岛上有山,名为君山,山中有一个很大的帮派,叫做丐帮。
民间的江湖门派,聚集的都是一群有共同信仰的人,丐帮自然也不例外。这一群穷人凑在一起,起初只是因为聚众乞讨大概率不会受欺负,后来渐渐的成了规模,就需得有一套相应的管理模式。不光得有管事的人,还得有能压得住这群一无所有亡命徒的神仙。
天上神仙千千万,民间信徒何其多,丐帮所拜的神仙,并称为八仙,男女老幼贩夫走卒,下至乞丐上到国舅,都包含其中,可不就如丐帮那鱼龙混杂的团体构成。
丐帮拜的这八个神仙走的是亲民路线,就算是在民间,也多得是与他们相关的传说,所以君山上的八仙庙,香火格外繁盛,以至于庙里来来去去的狸花猫也各个膘肥体壮,皮毛发亮。
这几日冬雪厚重,水路山路一样难行,庙里的供奉不如以前丰盛,连老鼠都深藏进了洞里,不肯露头。猫儿们许久没有开荤,各个懒洋洋的,唯有一只橘黄的小猫,在梁上走来走去,很是不耐烦。
它不想呆在庙里闻香火,很想去山外桃花林里的小酒馆偷点鱼腥开胃,可外面冰天雪地,很是冻脚,又该如何下山。
它在梁上走了数个来回,最终嘴馋战胜了寒冷。
不偷腥的猫儿不是好猫,怕冷的猫儿不配叼鱼。
橘猫是个当机立断的干脆猫,想到就得做到,于是毫不迟疑的钻进雪里,往山下狂奔而去。
从君山去往桃花林还要经过一片水泽,水不深,全是芦苇,以橘猫的身手,踩着芦苇就能毫不费力的蹚过去,现如今水亦结冰,更好走了。
它大摇大摆的走在冰面上,陡然发现冰下有条肥硕的大黑鱼,不免心里一痒,顺着芦苇根刨开了那里的薄冰。
黑鱼顺着新刨开的冰洞浮上来透气,大张的嘴尚未合拢,便被埋伏在芦苇丛中橘猫一爪子勾了上来。
茗香认为自己应该死不瞑目,鱼当然都是死不瞑目的。
她被一只橘猫连拖带拽的揪上了岸,整个鱼窒息得恨不得翻起白眼。在那之后不论是被猫开膛破肚还是啃食得只剩一副骨架,所带来的痛苦都比不得窒息时的绝望。
绝望吗?
茗香听到有人问她:“你想做人吗?”
不!我不想!
做人,太绝望了。
她一个打挺清醒过来,满心满脑皆是临死前的绝望。
被吃了几辈子,唯有这一次是最过绝望的,到底是为什么?
茗香心有余悸的甩甩头,舔了舔脸上残留的鱼鳞,望着自己脚下的鱼骨头发呆。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是鱼,被一只猫吃了,然后,她(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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